扑相真见严鸿犹豫,又加了一句:“钦差大人,这桃松寨不过是个女奴,你何必为了她得罪辛爱黄台吉?这些天咱们打仗,双方都死伤了不少勇士。如果您不肯交出她,那么黄台吉还会再带兵来,还会死伤更多的人。”
严鸿从中听出威胁的味道,噌的一声火气往上窜。你辛爱黄台吉为了自己的后宫稳定,居然不惜出兵来索要一个女奴,那么反过来,我要是就这么答应了你,那大明朝的面子何在,算我怕你么?再则,边境冲突从来是拳头大的说了算,我这里若是对你让步,让你压到我头上,只怕你得了甜头,以为我好欺负,以后还要来寻衅!
想到此,严鸿冷冷一笑,当即大声道:“哟?听你的意思,若是我不交出桃松寨,你家辛爱就要开战是吧?告诉你,我严某从不吃这种威胁。这桃松寨就算真的在宣大,我也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堂堂大明朝,岂能被你们这些蛮夷胁迫。别说是个女奴,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你要来硬的,我大明朝也绝不会屈从。回去告诉你家黄台吉,要打仗就尽管打好了。他草料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他一天草料,让他杀到马莲堡城下来,咱们再决一死战!”
扑相真见严鸿气势慷慨,反倒软了下来,忙道:“钦差,钦差,误会,误会。我不是威胁你。只是这桃松寨真的对我家黄台吉很重要。让她躲在宣大,我家黄台吉很不好办的。黄台吉愿意和你交个朋友,只请把桃松寨还来。”
严鸿心中暗笑,看来欺软怕硬,古今中外皆然。面对外敌,最重要就是自己腰板要硬,什么斡旋,什么以柔克刚,都是要建立在实力和底线的基础上的。他正色对扑相真道:“千夫长,我实话告诉你,桃松寨你们是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了。要打仗,我真的不在乎。不过你回去也提醒下辛爱黄台吉。这半个月咱们打仗的结果,让他自己算算,占到多大便宜没有?你们蒙古土默特部总共有多少兵,多少男人?这次你带来的,算是你自己的亲信部下吧,死伤了多少?再让他算算,这么打下去,他还能剩下几个?我听说俺答还有别的儿子和侄儿,再算算这些人的力量什么时候可以超过辛爱黄台吉?总之,让他想清楚。我们大明朝人口亿万,军户百万,都愿意为皇上效命,就算死伤十万,也绝不会让你们随便欺负。黄台吉若是想把他剩下这点人马全消耗在宣大,那就尽管来吧。”
扑相真被严鸿这番威逼利诱的话,说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他是辛爱黄台吉的心腹,何尝不知道土默特部也是群雄并立,除了俺答凭借自己的力量压制各部之外,俺答的弟弟、儿子、侄儿乃至盟友,各自都有一些部族人马,在俺答以下明争暗斗,潮流涌动。辛爱黄台吉也不过是其中实力比较强大的一支而已。这次调动人马攻打马莲堡失利,回去已经要应对俺答汗的责问和其它各部的暗箭了。说不定青台吉等部就等着吞并黄台吉的人马呢。真要是继续在宣大对着打下去,从这次几番交手来看,严鸿统辖下的宣大,绝不是先前杨顺统辖下那样千疮百孔,单凭辛爱黄台吉此刻的兵力,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再打只能自取灭亡。要想有所进展,除非俺答汗以整个土默特部的力量全线入侵,那样或许还能有胜机。但在眼前这个时候,这种计划无异于痴人说梦。
严鸿见扑相真不再言语,话头一转,又道:“黄台吉的烦心事,我却也明白。任是谁的女奴逃了抓不回来,总是不好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只是你回去请辛爱黄台吉想想,原本去年他带兵来宣大,桃松寨已经被杀了。只要他自己不去乱说,谁知道那杀掉的桃松寨是真是假?我这边么,不妨也答应他一件事。回头我绝不让桃松寨活着在宣大出现。这样,黄台吉大可宣布说桃松寨前次就已经被杀,他后宫的女人们也不敢造反了。”
扑相真听的此言,沉默不语。严鸿又道:“本钦差还要奉劝一句,你们最好赶紧撤兵。昨天一战,我天朝的宣大总督杨顺杨军门受伤疽发身亡。你们害了我大明朝的总督,此事若是朝廷得知,皇上多半龙颜大怒,定要调集京营与蓟辽的大军与你们决战。你们再在宣大待下去,恐怕就回不到蒙古了。”
扑相真听的此话,也不禁悚然,忙向严鸿道谢:“多谢钦差提醒。那我就回禀黄台吉去了。”
严鸿点头道:“这就对了。回去再给你家黄台吉说说,以后没事别听信一帮龟孙子的谗言,来和大明朝作对。大明朝国富兵多,就算一个打一个打不赢你们,五个打一个怎么样?你们和大明朝打仗,就算一时占了便宜,莫非还能把宣大占去?终究还得退开。若是输一次,恐怕就要元气大伤了。与其来挑衅,不如好好听皇上的话,大明朝自然亏待不了你们。便是你黄台吉日后的地位,若有大明朝支持你,也就不怕他的叔叔、兄弟们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