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禄见严鸿这般关心,颇为感激,便令儿子麻锦带领步兵四千、骑兵五百,在马莲堡城南扎营,并请云初起随军参赞。麻禄自己率其余人马进城。俞大猷所率的二千闽军车营,以及马芳后来派出去支援的千余人马,正为麻禄军断后,待等麻禄军进城后,也相随退入。
严鸿、马芳、麻禄、俞大猷等人,一起进了严鸿的临时“衙门”,各自坐下,说起今夜战事。麻禄道:“启禀钦差,前几日万全右卫突遭鞑虏袭击,往北的信息一律不通,大家都道坏了。钦差被围的消息传到各处,总督杨顺征伐各路人马,合兵十余万,扬言要北上击寇。这一次,鞑虏的声势甚大,据说长城沿线有数十处都遭了烽火。可是按理说,钦差自己身在马莲堡,而且被围得内外消息断绝,这万全右卫自然是最要紧的一处。可杨总督却把大军分作三路,向北全线出击,说要将来犯之敌寇一网打尽。杨顺自己带着四五万兵马,往东路来救万全右卫,却出了黄狼坡,按兵不动,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末将卧病在床,按说这次没有出战的军令;是我擅作主张,带领本部人马,从大同附近赶到万全右卫,然后北上救援。此事大违杨军门节度,还望钦差大老爷恕罪。”
此刻严鸿听得麻禄的说法,对杨顺早已是恨之入骨。看样子杨顺这厮,真的不来救本钦差,真是疯了么?本钦差是严阁老的长孙,叫你一声叔父那是看爷爷的份上,你不过是我严门的走狗一条而已,靠了严门的权势当上宣大总督,到头来竟敢在蒙古人面前卖放我?就算你只是胆小畏敌,从而屯足不前,那也是该死的。你手下十几万大军还在畏敌,那我严鸿在塞外这孤城悬吊着,就活该和蒙古人磕到死了?要是换种情况,你是存心借刀杀人,那就更可恶,老子非把你断送了不可。娘的,原本你在宣大作恶多端,干下那么些伤天害理的事,我还想念在严门一党,保全你个另调他处。既然你自己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小阎王手段狠辣了。
只是对着这许多外人,总不能把心中的话全说出。因此严鸿只是一笑道:“我那杨叔父这般胆小,畏缩不进,若不是麻将军千里驰援,只怕这马莲堡未必能守得住。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罪从何来?放心,杨叔父若敢为难你,我自有收拾他的法子。”
在场众将,马芳和杨顺历来不对劲,自不必说,而麻禄在杨顺手下,也是颇受了些委屈。只是杨顺是严嵩的干儿子,自然得罪不起。这次严鸿担任钦差巡查,与杨顺有叔侄之谊,马芳、麻禄等心头都暗自疑虑。如今听严鸿的口气,竟然对杨顺也大为不满,二人各自心中欣慰。
麻禄继续讲道:“我军于嘉靖三十七年腊月三十日赶到万全右卫,稍事休息,入夜后偃旗息鼓,向北前行。约到十里处,便遭遇鞑子第一道拦截。我军奋力鏖战,杀退敌军,直驱敌营。鞑虏重兵分队上前,彼此混战,我军虽杀敌不少,但伤亡也甚重。不过后来马莲堡方向有火光鼓点,稍后更有俞大猷将军炮击鞑虏后阵,鞑虏攻势稍缓,我军趁机步步为营,朝北前进。再后来,幸亏马贤弟烧了鞑虏城北的粮草,鞑虏的拦截兵力逐渐抽调,俞大猷将军也奋勇前行拦截,如此里应外合,杀散鞑虏,与俞将军会师。”
马芳又把烧蒙古人粮草的战事又说了一遍,严鸿赞道:“如今咱这小小马莲堡中,竟有如许名将汇集。马将军烧了鞑子的粮草,我看这帮蛮子还能捱到哪里去?再加上麻将军来援,马莲堡兵力雄厚,我看鞑子再也没有足够兵力封锁内外消息了。现在咱们只要坚守城池,等他们乖乖退兵就行了。”
马芳点头道:“钦差高见。不过此次夜袭,梁如飞先生和商子强长官,各自偷袭了鞑子的营寨,各有所获。梁先生说,钦差您要这里事毕,不妨去见他一见。这守城之事,钦差已经下了指示,我与俞将军、麻老哥按您的方略办理就是。”
严鸿莞尔一笑,心想这梁老兄,和我玩什么花腔?便道:“如此,城防拜托诸位,严某先失陪。”带着张青砚起身,去了梁如飞的房间。
梁如飞的房间,其实就在严鸿房舍的边上,墙对墙不过十步。严鸿、张青砚过去,却见严峰、严复在门口把守,面目严肃,眉目却带笑。见了严鸿,严峰忙施礼道:“见过大少爷。梁先生在里面,您快请进。”严复却道:“张姑娘,您也一起进去?”
张青砚微微一笑:“若是我进去不方便,那只要相公一句话了。”严鸿忙道:“不碍事的,青砚,你就随我进去。”
二人进得屋去,严鸿眼前一亮。原来地上放着一只大麻袋,梁如飞抄手而立,椅子上却坐着一个小姑娘,双手被反缚在后,脸上还有些污垢,头发也已被弄乱。她年龄看来不过十岁,依然看得出白皙的皮肤,面目姣好,俨然是个美人胚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