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云初起道:“钦差大人,诸位将军,鄙人倒有个主意。鄙人近日在马莲堡,与马芳将军多多讨教,对这北地的战事,倒也了解了几分。鞑虏往年出兵,多在秋季,以草黄马肥,不愁给养。如今则是严冬腊月,塞外草木尽枯,哪里有野草?因此他必然是自己携带草料。鞑虏从北而来,鄙人几日在城上观察其兵马动向,屯草的地方,多半也在城北。而此时麻将军大军从南边的万全右卫赶来解围,鞑虏闻讯,必然将主力部队都调到城南堵截,北边空虚。我等若是趁势偷袭……”
马芳大声叫好:“云将军,你是要趁机攻击城北,烧鞑子的草料?妙计,妙计!而且我们在北面这么一闹,那南边的鞑虏主力也必然紧张,如此避实击虚,斩其首脑,真真是兵家之杰作!”
严鸿也听得甚是高兴,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真要是能烧掉蒙古人的草料,那还怕他坚持多久?他当即拍掌道:“云老兄不愧熟读兵法,那就这么办吧!马将军,怎么个偷袭法,你和云老兄商量着来。要调多少兵马,你也看着办。只要留下足够守城的就是了。”他又转向梁如飞道:“梁老兄,你还有商子强老兄他们也都跟着去,听候马将军的调遣。你们都是武艺高强,这夜里偷营劫寨,放火烧粮,想必用得着。”
梁如飞道:“大少爷,我们若都走了,你身边缺少护卫,如何是好?”
严鸿一摆手:“放心了,你们若能烧掉鞑子的粮草,我还要什么护卫?再说,有青砚在呢,出不了事的。”梁如飞这才道:“如此,在下遵令。严峰,严复,严靖,严过,你们几个替我把大少爷好好保卫。”严靖等拱手道:“梁先生,这个何须吩咐。”
这时马芳在一边与云初起嘀咕了一阵,转对严鸿道:“严钦差,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兵。我亲率一千骑兵,一千步兵,再加上梁先生和商将军等,北上袭击蒙古人的营寨。兵在精而不在多,这二千人用好了,扰乱鞑虏的寨子还是大有可为的。另派一千步兵,再加上几百头牲口,都点上火把,跟随着麻锦侄儿的骑兵,再出南门,大张旗鼓,一则进一步吸引鞑子的注意力,二则驰援俞大猷将军,把麻禄将军的队伍接应进来。这样城中还有三四千边军和您的锦衣卫队伍,交给云初起将军调遣,守卫堡垒,护卫钦差,以防万一。”
严鸿点头道:“好得很,好得很。那马将军你们快快去吧,休要耽误。”
不多时,马芳、麻锦两路分南北出城。严鸿便转到马莲堡北边的望楼,朝远处张望。此刻城中两大名将,俞大猷去了城南,马芳又要去城北,严鸿的两大靠山一个都不在,心中难免忐忑。好在还有云初起调兵遣将,张青砚护卫在侧,个人安危总是不怕的。
去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忽然北面的蒙古营区,也像炸窝的蜂群一样乱了起来,火光、杀声,混杂盘旋。严鸿心中也似十五个吊桶打水。北面乱了一阵,但见有几处火光,忽然延烧开来,转眼之间,烧成一片,竟然形成连绵的冲天火焰。
张青砚在一旁,轻声道:“相公,看样子云先生的计策是成了。”
严鸿大喜,一把拉过张青砚,在她粉面上轻吻一下:“是了,是了,这下烧了鞑虏的草堆,看他们吃马粪度日!”
这时马莲堡中的数千人马,也都看到了火光,一传十十传百,人人欢喜大叫,欢声雷同。片刻,不知有谁带头,竟然又唱起严鸿教的《精忠报国》来。数千人的喉咙跟随着加入,顿时又汇成一个宏大的声响,震撼在马莲堡上空: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当此新春之际,深夜将破晓之时,塞外孤城,铁骑冲涌。将士浴血厮杀,而城上战歌嘹亮。云初起慨然叹道:“钦差,你这歌儿实在雄壮得紧。我想,便是南北两处厮杀的将士,听得马莲堡这歌声,也定会热血沸腾,加倍奋战。”
严鸿一点头:“云老兄,你说的太好了。边军弟兄们,锦衣弟兄们,大家伙都把嗓门亮起来,拿着喇叭吼!让城外与鞑子玩命的兄弟,也都听得这歌声,知道咱们和他们手足一心,共抗鞑虏,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