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芳所部骑兵,绕车城转了一周。这一周扫荡下来,紧围住车城的蒙古骑兵,已经被冲杀得四分五裂,对车城的攻势也是大减。看看到了方才杀出车城的口子,严鸿高呼道:“马将军得胜归来,速速进阵!”
马芳在背上长笑一声:“稍等片刻,待末将再冲一阵!”将手中大刀一扬,指挥骑兵又泼开马蹄,往前面蒙军猛冲过去。
此刻蒙军早已醒悟过来,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包围,要把马芳这一支小小骑兵吞吃掉。然而俞大猷的车城梗在圈子中间,车城里面,大小火炮,鸟铳弓箭,不间断往来射来。马芳骑兵,得势时便往外杀一点,失势时便朝内收一点,等于一翼靠着车城,打起来大占便宜。蒙古骑兵待要抄袭马芳的左翼,却必须嵌入到明军和车城之间,那便是自己钻到火网里去。加上骑兵本身运动迅速,哪里有功夫从容调遣?因此蒙古军虽然十倍于马芳,一时半会,终究奈何他不得。严鸿在圈子中间,见马芳率领边军铁骑,奋勇杀敌,禁不住热血沸腾,挥动绣春刀大叫:“马将军,真英雄也!”
山坡上,黄台吉眉头已经纠结得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脸显得更加丑陋:“这可恶的严鸿,这可恶的马芳。李自馨说咱们在马莲堡能够捡一个大便宜,莫非却反而要吃亏么?”
一边的小女孩,神情也是肃然。但她面目姣好,稚气未脱,因此秀眉微蹙之下,反而显得更加可爱:“舅舅,要不然,先让儿郎们退下来吧。这般打起来,死伤太大,他们的妻子孩儿,何等可怜。”
黄台吉瞪了他外甥女一眼:“你也是黄金家族的儿女,岂能说这般没骨气的话?今天机会难得,定要把那严鸿斩杀在此地!”
那小女孩道:“我知道要继续打,但先别让他们这样冲。退到火枪外面,缓一缓,围一围,再想别的办法吧。”
车城里,马芳扫荡第二周后,终于回到圈子中间。但见人的头上和马的身上,都是汗气蒸腾。马芳的衣衫原本就已经是血迹斑斑,和着尘土,无比邋遢。这次再厮杀一回,又新添上不少血迹,甚至还有飞溅上来的小片肉块,简直跟一具丧尸差不多。俞大猷的士兵推动正箱车,将圈子堵好。
圈子外面的蒙军被马芳冲了这两阵,死伤不少,对车阵的围攻也是大为减弱。这时听得外面呼哨连连,蒙军退了下去。俞大猷的车阵,是什么都带得齐备。当即取出清水、米粮、柴火,在车城中间生火做饭。架起几十口大锅,火苗舔着锅底,但见炊烟袅袅,不多时饭香扑鼻而来。
严鸿笑道:“俞将军倒是有此兴致。”
俞大猷道:“士兵外出打仗,原本携带有干粮。但此地天寒地冻,喝口热汤,倒也颇有好处。吃饱了才能打仗。不过,鏖战这许久,虽然我军暂时立于不败之地,但单凭车城,也不宜再野外与强敌长项持久。现在日已偏西,吃完饭,咱们就拔营回马莲堡。”
严鸿笑道:“那你还不如直接把这车营一步一步移到万全右卫,护送本钦差回长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