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点头道:“王老兄这般说,兄弟我感激不尽。商老兄,你有何言?”
那商子强慢慢抬起眼皮,看了严鸿一眼,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纸来:“严佥事,陆大都督的手谕在此。”
严鸿心中一跳,忙双手接过来,展开看时,上面写着:严鸿此次北上宣大,代天巡狩,我卫官兵,皆须奉其命令而行。若有何大小事,着严鸿便宜行事。便是朝廷勋臣、锦衣旧部,只要于国有利,皆可处置,自有本督担待。落款是陆炳的签字和锦衣卫指挥使的印章。
严鸿看到此,不禁感激,自家岳丈对女婿,也真是好的没话说了。他拱手朝南道:“陆大都督对下官的恩德,没齿难忘,当粉身碎骨以报!”
王霆道:“长官,有陆大都督手谕在此,请你自管发令,该怎么做,我等兄弟绝不含糊。”
严鸿道:“王老兄且住,我心头有个计较,却要从杨千户那里打探些消息。”便令把杨大业也传进来。
杨大业进到帐中,慌忙见严鸿行礼,又和在场的其他锦衣卫打招呼。他是正牌千户,若论军阶来说,目前整个山西的锦衣卫,除严鸿是四品佥事,就数他最高,王霆等四人也只不过是副千户,商子强等人更低。但他也知道,这些人多半不是严鸿的亲信,就是陆大都督的特派员,丝毫不敢拿上官架势。
严鸿也不和他多啰嗦,只道:“杨户侯,不知这附近,可有甚盗贼乱党,或是白莲贼子?”
杨大业回答:“此左近并无什么白莲匪党,便是板升的赵全一党,也很少越境到此地来。倒是有一伙响马贼,头目绰号追风狼,名叫慕容语,使一口九环大刀,倒是个彪悍的亡命徒。只是这群人虽则打家劫舍,平素里倒也不动穷人。因此边地的贫民,甚至有说他们好话的。”
严鸿冷笑一声:“好一个追风狼,居然假模假样,学起那收买人心的宋江来了?”
杨大业道:“左右不过是数十人的马贼,哪里有水浒传里的威风?说起来,沈炼发配保安时,曾在三县交界处寻了一处旧庙,开班义学,教授平民子弟读书。有人劝他,说这附近响马猖獗,恐怕出事。沈炼微笑不语,听之任之。开课开了不到十天,正逢月黑风高之夜,忽然外面马蹄连连,呼哨不绝。那些学生都吓得蒙头不敢动,唯有沈炼端坐庙门,高声问是何人?片刻之后,有人回答:沈先生在敝处教书育人,鄙人等没什么表示,送来一点东西,算是代这些贫家子弟付的学费。说罢,又呼哨而去。沈炼出门看时,发现外面扔了几袋子粮食,几匹布,还有些银两。沈炼便用这钱物继续开办学校。”
严鸿又冷笑一声:“好一个沈炼,连山贼的钱米也用得,倒真无亏是国朝进士的派头。”猛可地看杨大业脸色,当即道:“杨户侯,你给我讲这故事,却是有什么意思?”
杨大业又不是饭桶,听严鸿这么一问,不禁毛骨悚然,赶紧道:“禀长官,下官即为山西锦衣卫所,自当把听到消息,如实禀告长官,除此之外并无任何意思。长官有甚吩咐,一声令下,下官水火不避,生死不惧!”
严鸿点点头:“杨千户,其实也不用这么紧张。如今查得沈炼在沈家庄,欲图谋不轨,我欲调遣锦衣儿郎,前往处置。只是沈炼颇有虚名,这其中内幕,外人又都不知。若是大张旗鼓前去,一恐走漏消息,二怕徒生议论。因此,我等便装作是那响马慕容语的队伍前去。这中间如何装扮,如何路径,却还要杨千户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