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心中一阵乱跳,饶是他经历了不少风雨,但今天陆炳公开表示要把大明第一特务机关将来交到自己手上,也让他心潮澎湃。点头道:“一切全靠老伯栽培,小侄无有不从。”
陆炳道:“但愿你说到做到。另者,我那丫头从小有些娇惯,你今后万事多顺着他一些。若是让老夫知道你欺负她,不管你是元辅长孙还是天子宠臣,一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严鸿急忙道:“老伯放心,小侄有生之年,绝不敢对兰贞有半点相负。如违此言,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陆炳道:“你这么说,老夫就且信你。没了,滚吧。”
严鸿回到自家宅邸,此时胡晚娘已不在,后宅无主妇,孙月蓉便俨然成了实质上的一把手。好在她虽是山贼出身,为人豪爽,而且素来吃软不吃硬,倒也不拿那大妇架势。晚娘虽走。坠儿却留下来。再加上孙月蓉主仆三人,颇不寂寞。宝蟾也时时溜过来相陪,并催问大少爷。何时娶她?严鸿满口应道,等娶陆小姐过门之后,便到宝蟾姐了。心中寻思,到时候让张青砚和宝蟾同时过来。却也是个趣事。
过了重阳之后。便到了严鸿迎娶陆兰贞的日子。这一天,京师里整个动了起来。老百姓有事没事,都要去看看热闹,街道两旁,树上都趴着人。要说京师里的爷们。那也是见多识广的主,嫁公主都见过好多次了,可是这等排场的婚礼却是见的不多。成亲的两家,一个是大金吾的千金,一个是首辅大臣的长孙,都非等闲人物。严阁老盛眷日隆,前不久加了太师衔。更加炙手可热,尤其听说前些时候,竟然次辅徐阶和锦衣卫都督陆炳两家争着要把小姐嫁这严鸿,这还了得?
安乐坊的“太白居”乃是一处大酒楼。位置临街,因此早早的就坐满了人。吃酒倒是次要,主要就为了看这场热闹。此时,从外面走进一位一身紫衣,头戴帷笠,腰带长剑的妇人。这妇人头上帷幔遮住面目,大腹便便,看来已有几个月的身孕。
伙计见来了个孕妇,不敢怠慢,忙过来招呼道:“这位夫人,您这是?”
那妇人道:“小二哥,我口渴了,附近几个茶楼都满了座,只好到你这买碗酒吃。”
那伙计为难道:“这位夫人,您瞅,小店也满坐了。要不您再高升一步?”
却听楼上有个妇人骂道:“你这小二好不晓事,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哪有往外赶人的道理?你分明是看这位夫人身上不方便,吃不了什么,赚不到小费,故意把人往外推。仔细我告诉赵歪嘴,让他辞了你,让你打铺盖卷走人。”
小二知道,这位说话的妇人王三奶奶乃是个有名的泼辣角色,乃是上行院出身,荤素不忌!如今给一位山西贩绸缎的老客当姨娘,手面阔绰,也是得罪不得,忙对楼上唱个诺,“三奶奶,您看看,这不实在是没地方了么。”
“姑奶奶我这一个人正好闷的很,春红,你搀那位夫人上来,与我一起坐。”
这王三奶奶出身市井,原本喜好热闹。可她是个妇人,总不好与男人混坐,有几个出门看热闹的妇人,又嫌她出身不好,不愿意与她同席,正好无聊。她便命丫头将那紫衣妇人搀到自己的桌来,又命小二去准备热茶、点心一并记到自己帐上。一边对那妇人道:“这位妹子,你这怀着身子,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你男人呢?你怎么还敢喝酒啊,这时候可是吃不得酒的。”
那紫衣妇人将帷幔一撩,露出美艳无双的面容。饶是王三奶奶这等人,也瞬间被迷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见那妇人道:“我这次进京……便是来找我男人的。”
王三奶奶久历风霜,见微知著,更兼心肠热,见她楚楚动人的这副凄婉模样,当即动了侠义之心,拉住那妇人的手道:“我这可怜的妹子啊,自古来痴心女子负心的汉,这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为他怀着孩子,他那边说不定就和哪个狐狸精去鬼混了。你放心吧,咱相见就是有缘,我男人是做买卖的,人头熟,与街面上的锦衣卫、五城兵马司都有交情,你说你男人叫什么名字,做何营生?姐姐带你去找他,他要是敢不认,姐姐就堵着他家大门,骂上七天大街,让他家人连门都出不了。”
那妇人自然是夏紫苏。她在台州寻严鸿不遇,本是随着邵景夫妻前往河北保安。沿途龙氏再三询问夏紫苏怀的是谁的骨肉,并宣称,只要问清这人身份,自家不惜拿出父亲当年遗留的江湖令牌,号令天下武林一起动手,诛杀玷污了好妹子清白的淫徒。夏紫苏看龙家姐姐这般讲,自然更不敢把严鸿说出来,只是一忽儿伤心,一忽儿担心,一忽儿愤恨。龙氏看夏紫苏模样,似乎不像是受辱失节,再仔细问去,她又什么都不肯说。饶是她聪慧过人,也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