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没想到严鸿在这么多人面前就与自己如此亲热,直羞的连脖子都红了,更被对方的手擦过面颊,身上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放在了火中烧烤一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子发软,恨不得倒在这男人的怀里。可是她也知道,此时此刻,却是万万不能,只得用袖子一挡脸:“兴祖年纪小,我帮姐姐去煮茶”,一路小跑跑向了厨房。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刘娘子是过来人不由长叹一口气。这一声既是庆幸自己谋划了两年的联姻终于算成功一半,同事也想,既然女儿定了是严家的人,以后的路是怎么样,就只能全看女儿的命了。
严鸿见清儿跑了,便坐下来,又让王翠翘等坐下,为她们两边一一引见。听到王翠翘这个名字,雪艳娘冷笑道:“原来这就是那位徐海的夫人王娘子,果真是个妙人儿,不愧是我上行院出身的主啊,今年都快三十了吧,还是这般的风情,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王翠翘也道:“邱姨娘就不要拿小辈打趣了,您是行里的前辈,做晚辈的若是将来的得了时间,还要向您多讨教呢。说真的,我还真怕伺候不好男人,惹他生气呢。”说着话,又是朝严鸿暧昧的一瞥。
严鸿见这二位旧日同行,居然见面就有交火趋势,急忙打岔问道:“家里怎么也不见个下人仆役?”
雪艳娘凄然道:“原本是有的,可是自从与张大户为难,他派人日夜前来聒噪,又使出人去威胁,那几个仆役只是帮工。不是家生奴,如何还会陪着我们去跟这大户为难。再说我们心里也信不过他们,只好遣散了,若非之前开那饭堂,手里有些存粮。怕是如今都要吃不上了饭。”
严鸿见她这可怜模样,又想起当初京师里那场风情,不由怒道:“好一个姓张的狗贼,当真大胆!老虎头上拍苍蝇,撩拨到我的头上了,这回邱姨娘放心。我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小阎王。”
雪艳娘也知来了主心骨,点头道:“不错!还有萧人雄那厮,初时对我们倒还恭敬,自从得罪了张大户,他便不来帮衬,据说他平日里使了张大户的银钱。因此便把我们卖了。”
王翠翘道:“这事吧,其实也有一半要怪鸿弟。清儿妹子花容月貌,那便是柳下惠再世,一见也要动心。把这么个大美人扔在外头,也不给个名分,也就难怪出这样的事。如今张半城有婚书在手,这事也是麻烦。依我看,还是立个纳妾的文书,到时候也好有个应对。”
刘娘子见着王翠翘如此妩媚,虽然与严鸿姐弟相称,但举止放肆,绝不是姐弟应有之态,心中大为不悦。可是听她说的在理,也忍不住道:“严公子,你如今乃是朝廷钦差,权柄无二。可是张大户手里可拿着婚书呢。又没法证明那婚书是假的,这叫我们怎么办啊。”
清儿此时把茶端了上来,听到议论,扑通跪倒在地:“娘,我除了严公子。谁也不嫁。严公子,你带我走吧,你带的人多,把我带出扬州。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再把我扔下。”
严鸿冷笑一声,把她搀扶起来道:“清儿,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一封婚书,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对我严某来说,有啥区别?嘿嘿,别说这婚书是张半城那厮捏造的,就算你刘娘子真给了他婚书,在我严某看来,也和废纸没区别!还犯的着私奔?我这回定要给你个名分!那姓张的孙子,这番要他知道朝廷钦差,阁老长孙的威风!”
保扬湖畔,张园之内,扬州城内八大纲商,全都聚集在此,正自商议如何应付钦差严鸿之事。此时的扬州,因为两淮都转盐运司都转运使及两淮盐运御史皆驻节于此,而大明朝此时有两淮、两浙、长芦、山东、福建、广东几大产盐地,其中淮盐无论产量还是品质,盐引数字以及行销地域大小,都为当时之冠。因此大批盐商居于此间,使扬州成为大明第一富庶之地,其时天下,论贵当属京师,论富则唯推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