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严鸿要急,王翠翘又道:“你这傻小子,真是的,平日里缺德主意恁多,把那些名门巨贾哄的团团转,可是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越是这样好,我越是觉得配不上你啊。我的来历你家里又不是不知道,单是罗龙文那一关,你怎么过?再说了,嫁到你家做个姨娘有什么好的?一举一动都有规矩管着,无数双眼睛看着你,活活把人累死。”
她在严鸿脸上亲了一口,道:“你看现在多好,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想和你疯,就和你疯。可是要在相府呢?白天想和你亲近亲近,都有大妇管着。也许就因为亲你这一口,就挨了家法,又有什么意思?我认识字,会管帐,给你当个内记室绰绰有余吧。”
她本就出身大户人家,后又在上行院受过系统训练,能写一手好书法,更有数算之能。徐海偌大基业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当一个内记室自无问题。见严鸿点头,王翠翘道:“对吧,我就给你当一个内记室好了。等在扬州报了仇,我就在扬州住下,为你经营着一份产业,等到将来江南开埠,你便能大赚一笔。再说,我有句话,你不要生气,若是徐郎将来没了容身处,有一份产业,也能供他下半辈子。你若是想我了,就来找我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都依你。”
严鸿见她心意已决,又想到,多了这么个精明强干的秘书,也是不错的事。尤其这办公室诱惑,也别有情调。他当即笑道:“既然如此,我这正好有三千盐引,送给翠翘你,做个本钱吧。”
王翠翘也不客气,点头道:“那我就且收下它,有了这个。再夹带私盐,也方便许多,这次去扬州,咱们还有从那盐商身上狠斩一刀。再弄些盐引回来。”
她当初在扬州,受过盐商张半城的欺辱,后又被张半城逼的逃亡,这才遇到的罗龙文,而后结识徐海。这次下扬州,除了对付李文藻,也要收拾张半城。这张半城当初曾有狂言,老子有七万三千张盐引,皆是淮北盐,凭这些盐引。慢说是你个小娼妇,就是金枝玉叶,我也骑得。这次下扬州,王翠翘心里已有个计较,怎么也要为这坏弟弟弄出五万盐引。哪怕有朝一日不做官,也能让他继续享尽富贵。
严鸿与王翠翘厮磨了一阵,起身去找胡宗宪辞行,赛昭君红着脸进来,收拾屋子。王翠翘倒是十分大方道:“赛昭君,我也不怕你知道。严鸿昨晚宿在我这里,我们两个做就是你想的那事。你是不是眼热的很。也想来卖弄一下你的本事?”
赛昭君吓的急忙跪倒道:“奴婢不敢,奴婢自知身份,不敢跟您争宠。”
王翠翘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会道:“还别说,长的真不错呢。在这行里,我其实算你前辈。其中的辛苦。我很清楚,不会刻意为难你。不过你也不要想着飞上枝头的事,我告诉你,你还不配!今后好好干,我给你个好出路就是。阿鸿身边有两个伴当。号称叫什么黄河双侠的,和他算是患难与共的老班底,还以弟兄相称,日后说不定有大造化。你若是伺候的好,我就让阿鸿做主,把你配了给他们中的一个,也是个好归宿。你若是胡乱妄为,我便让阿鸿把你发到营妓那里,给几千个熬大营的苦哈哈泄火,明白了么?”
赛昭君被这一天堂一地狱的命运弄的体如筛糠,急忙磕头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了。”
偏房里,云初起和叶正飞刚刚为兵法厉害还是火器厉害的争论,又一次打得彼此鼻青脸肿,正在一个抹鼻血,一个裹手腕。忽然间两人都连打几个喷嚏,一时间鼻血、伤药喷了一屋子。两人对视一眼。云初起道:“古怪,古怪。”叶正飞道:“许是哪个娘子想我叶某,不过你云大哥为何也这般?”
那总督胡宗宪见严鸿告辞,说要去扬州捉拿李文藻。他倒也不挽留。只是提出,扬州那边实在是没找到李文藻确切下落,甚至到底李文藻还在不在扬州,也不敢完全断定。虽则有些蛛丝马迹说李文藻一党似乎在扬州,可视按照常理判断,先前李文藻既然去了台州,现在他似乎却也没有到扬州自投罗网的道理。其宗族如今有些落网的,也都说不出他的具体下落。一种可能,是怀疑扬州城中,有人对他庇护,而扬州又是国朝中第一等富庶聚集之地,整个大明朝最有钱的团体:盐商,其中翘楚都聚在扬州。这些人家财雄厚,实力庞大,军兵总不敢去强自搜查抓人,因此便是个僵持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