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索萨还告诉严鸿一件事,就说澳门的佛郎机人购买香山县农人的蔬菜肉食,有时会发现里面给下了毒。最多的一次,竟然毒死了三个人,因此现在佛郎机人买来的食物,都要专门安排检测。所谓检测,无非是让关在监狱里的犯人吃一点看看有无反应而已。这事上报到香山县,也没有下文。
严鸿心道,一次中毒可能是偶然,但不止一次,多半就是有人从中破坏了。可是香山乡民卖给夷人食物,这又没个定数,不好追查。他想了想,便考虑以后夷人购买食物,可以设置专门的机构来管理,保证源头干净。当然,这其中肯定要从佛夷那里再收一笔钱的。
至于说此刻在壕境最惨的,莫过于夏紫苏了。克里希对她的纠缠让她几乎快要发疯了。袭击后的第五天,她实在被缠的没辙,躲到一片少有人来的僻静海滩上,想要欣赏一下海景,舒缓心情。不知怎的,还是被神出鬼没的克里希打听到了行踪,一路追了过来。
见面后,克里希开门见山道:“亲爱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几天要躲着我?你不是在怀疑什么?你放心,在你得到我之前,我是不会把自己交给你的主人的。”
夏紫苏一阵恶寒,分辨道:“严鸿不是我的主人。”
“那就更好了,你是自由的。那亲爱的,你还在等什么呢?快来拥抱我吧。你知道,你们的天使快离开这座岛屿了,在他走以前,我必须再去竞争一次包税官的宝座。可是我没有本钱,我的金币只能用在我的祖国身上,而没有多少能拿来收买你们的官员。而且,我也把所有抢到的宝物,都换成了金币,将来这些金币。就是我们争取自由时,所需的大炮、枪支、士兵、粮食。除非为了你,我不会浪费一枚金币。在这场争夺包税官的斗争中,我唯一的武器,就是我的身体。我长的还不难看。对吧。我到现在还是纯洁的,我不希望先得到我的是你的长官。来吧,来得到我。尼德兰的郁金香,今天只为你一个人盛开。”
看到克里希又要过来,夏紫苏急忙道:“站住!”待喝住了她,才小心问道:“我……我听说你已有丈夫,却如何要我做这样的事?”
克里希闻言,神色一变,颓然坐在了海滩上,脸上也现出一丝悲哀。她不再盯着夏紫苏,而是缓缓脱掉了长靴。将双足放在海水里,轻轻的踢动海水,目光投向海平线远方,一边对夏紫苏招手道:“夏,请你过来坐下,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见克里希难得露出正经神色。夏紫苏估计这回不是把自己叫过去袭击的,便坐到了她身边,只是周身仍运力戒备,防备万一的偷袭。克里希却浑不在意,自顾诉说道:
“夏。你对于我们国家的事,大约并不熟悉吧。我是尼德兰人,大约七十年前,尼德兰落入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之下。从此,我的故乡就变成了悲哀之地。三十年前,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成为尼德兰统治者,他剥夺了我们的自治权,并且在八年前颁布了血腥敕令,规定凡是信仰新教的,一律格杀勿论。这样,我的家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我的父亲,兄长被斩首,我的妹妹和母亲被活埋。我的丈夫,可怜的勃鲁盖尔,被一发子弹击中。那时,他刚刚和我订立婚约,还没来得及履行丈夫的义务。从那天起,我就接管了他的船,和他的手下。我不让任何人碰我,不是为了忠诚,而是因为没人能被我看上,直到遇见了你。”说到此,她看了一眼夏紫苏。夏紫苏只觉得浑身上下寒毛倒竖。
“我相信你是上帝派给我的天使,来吧,给我一个完美的回忆,这样我在躺到你们那个严鸿阁下的床上时,也许会好受一点。”
夏紫苏见对方说的情深意切,又听对方身世,大有同病相怜之感。她不忍见对方沉迷情网,终于鼓足勇气道:“对不起,克里希船长,我……我其实并非男儿,却是女儿之身。”说到这,她怕对方不信,解开头巾,露出她那乌黑的长发:“我只是为了行走方便,才扮成男装,并非刻意欺骗与你。”
在她想来,一个女性听说自己倾心的男子竟是女扮男装,都会受不了,甚至会歇斯底里发起飙来,喊打喊杀,还是拿刀拼命?这夷女当日作战的风姿,夏紫苏也是见过的,绝非泛泛之辈。如果横起来拼命,自己又不好伤她,倒真不好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