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平复自己心中的心潮起伏,入宫时日已久,这里是不需要感情的,有感情受伤的必定是自己,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面带无懈可击的优雅微笑,虚浮一把,“原来是夏侯将军!”
夏侯尚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会遇到宋雪心,一身宫装华服,宝钿轻染,额间花绽,他从不担心雪心在宫中会待不下去,这样的女子,在哪里都会释放独属于她的芳华!
面对眼前这样一双暗香幽幽素白如雪的玉手,曾经无数次,两人手心萦绕,温热传递,温暖彼此的心田,他心下一紧,“多谢淑妃娘娘!”
“姐姐可好?”宋雪心看着四周巡逻的御林军,淡淡问道。
“还好!”夏侯尚并不意外雪心会这样问,姐姐就是他和雪心之间永远的横亘,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回答!
宋雪心的心一痛,故作平静道:“什么时候…把阿砚带进宫来让本宫瞧瞧?”
提到阿砚,夏侯尚紧绷的唇角松了些,宋雪心看在眼里,又是欣悦又是怅惘,对一个男人来说,就算妻子不是自己的最爱,可儿子是绝对不能忽视的,阿砚一出生,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宋夫人得知外孙出世,高兴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把宋府的府库都搬出来为外孙庆贺,更不要提得了嫡长孙的夏侯府了!
“臣回去之后会和夫人说的,臣告退!”似乎只有这样疏离的称呼,才能让两人彻底忘记过去那段已经刻在彼此心中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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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心看着在襁褓中的儿子,长长的睫毛,红扑扑的小脸,虽然还小,可是已经隐隐可以看出父亲的影子,正咧着小嘴在对她笑,她满心欣喜,生在如此门庭,嫁得如此夫婿,婚后一年,便育有如此佳儿,若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就是和丈夫的关系,总有些不咸不淡,平静如水,不过宋婉心在这方面毕竟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恩爱夫妻应该是什么样的,便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就应该是这样的。
许慧是她的贴身婢女,像这种婢女,有的可以终身不嫁,也有的会由小姐做主,许嫁给娘家或者姑爷的下属之类的什么人,许慧是嫁了人的,已经有了孩子,却还是留在宋婉心身边伺候,宋婉心觉得知根知底,就命她做了夏侯砚的奶娘,这份信任让许慧对大小姐死心塌地!
许慧明察秋毫全心全意为大小姐打算,很快,精明的她就发现姑爷不常常回府,这不太像新婚不久的夫妇,哪个新婚夫妻不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更何况,大小姐国色天香,是京中有名的美人,难道这些还留不住姑爷的脚步?许慧心一凛,难道是姑爷心有所属?
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并没有惊动大小姐,而是暗中去调查姑爷是不是有什么相好的?
这种事情,不管是在京中,还是在灵州,许慧都见得多了,富家公子听从父母之命娶了大家小姐,暗中在外面胡闹的不知道有多少,家族和夫人同意就纳入府中为婢为妾,不同意就养在外面,反正总之就是有解决的办法!
不管许慧怎么看怎么觉得姑爷不像那种人,可问题是姑爷回府少是事实,许慧暗中调查也没有什么结果,夏侯公子的行踪岂是她一个小小婢女能掌控的?再查下去,她又担心影响大小姐和姑爷的夫妻关系,只得提醒大小姐要小心!
其实不用许慧提醒,宋婉心也觉得不对,丈夫不但回府的时候不多,看她的眼神也很平静,宋婉心也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这一次,她和许慧想到一块去了,儿子都有了,难道还由得着丈夫在外面有女人?
一天夜里,宋婉心终于和夏侯尚爆发了成亲之后的第一次争吵!
“你每天都说忙,有那么忙吗?你到底在忙什么?”宋婉心实在受不了了,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兵书!
夏侯尚不悦道:“军中之事你又不懂,军务一日不可松懈!”
宋婉心才不信,“白天有军务,晚上也有军务,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和阿砚?”
一提到阿砚的名字,夏侯尚才没有那样冷脸,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心中自然是有你们的,不过我真的很忙,你要多体谅!”
宋婉心是大家小姐养出来的脾气,也是颐指气使惯了,“你要是真的忙,我也就认了,不过你整天不回府,我就怕不是真的忙,是在外面有女人吧?”
夏侯尚立即俊脸发黑,喝道:“你胡说什么?”
可这一幕落到宋婉心的眼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果然被自己说中了,这个引以为傲的丈夫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她这个做妻子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宋婉心冷笑道:“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你要是真的在外面有什么人,也不要一直藏着掖着,不如带回府中让我看看,说不定我还会在婆婆面前为你说话,看能不能遂了你的心愿?这终日偷偷摸摸的总不像你夏侯公子的做派,也以免别人说我没有容人之量!”
夏侯尚霍然起身,“你实在太过分了!”
宋婉心不甘示弱,“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两人越吵越凶,夏侯尚最后拂袖而去,在书房就寝,一连好几天没有回寝居,把宋婉心气得七窍生烟,又无计可施,派人出去查了好几次,都没有查到那个狐狸精的蛛丝马迹,后来连宋夫人也知道了,宋夫人劝说女儿收收脾气,毕竟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夏侯公子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婿,她是极为满意的,再说,哪对年轻夫妻不吵架?她也没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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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心在丈夫这里受了气,母亲又站在丈夫的角度劝她,她便跑到婆婆处哭诉,说夏侯尚冷落她,十有**是外面有女人,要婆婆为她做主!
面对儿媳的哭诉,夏侯夫人有些心虚,倒不是因为宋婉心强大的娘家,而是因为儿子和现在的皇上*妃淑妃曾经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在儿子成亲前夕,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以夏侯府的警觉,这件事早已经被压了下来,瞒得很紧,知道的人都已经被安顿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风平浪静最重要,若是被儿媳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在夏侯夫人看来,宋婉心虽然性格强势,不轻易示弱,不属于弱质女流的那一类,可是夏侯府刚好就需要这样能独当一面的儿媳,金屋娇娥只能做做可有可无的小妾,绝不是夏侯府理想的儿媳。
宋婉心对儿子全心全意,自从嫁入夏侯府,一颗心全都扑在夏侯府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站在夏侯府的立场上去考虑,一个女人若不是深爱一个男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而且宋婉心出身家教严谨的相府,自幼有左相大人和宋夫人亲自教养,才干出众,在公婆面前有儿媳的谦顺,在下人面前有主子的威严,在同辈面前有少夫人的得体,打理府中繁杂事务更是得心应手,里里外外处理得风生水起,夏侯夫人可以放心地把手中事务交给她,每一件都完成得令人很满意,何况婉心又刚刚诞下了嫡长孙夏侯砚,功不可没,这些东西,夏侯夫人全都看在眼里。
她并不是个儿子儿媳一有矛盾就不分青红皂白就责骂儿媳的婆婆,她甚至认为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儿子身上,婉心是个令人满意的儿媳,有些事情固然有错,却不是婉心的错!
夏侯夫人好言劝慰儿媳,并和儿子长谈了一次,希望他可以看在孙子阿砚的份上,常常回府陪陪夫人和孩子,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身为夏侯府嫡长子,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肩上还有沉甸甸的责任,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希望承载了自己所有希望的儿子沉溺于男女之情,而忘却尽心尽力打理府中事务的发妻!
夏侯尚应允了,娘说的有道理,他本身也是冷静自制的男子,不会沉溺于早已无望的感情,在娘出面言和之后,和宋婉心的关系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蜜月阶段,宋婉心甚至可以进入他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入的书房,这件事让宋婉心看到了婆婆对丈夫的绝对影响力!
可宋婉心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进丈夫的书房,那日,清风不识字,将书房吹得乱七八糟,处处白纸翩飞!
书房重地,军机要务绝密文牒众多,平日是不让下人进入的,宋婉心只能便亲自帮丈夫收拾,可就是这一次,让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