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龄匆忙做了。林玉珍看了眼身边的扇子。荷姨娘忙抢在小星前头拿起扇子讨好地给她着。软语劝道:“太太。外头春光正好。风和日丽的。何不领了二奶奶和孙少爷一起外头游游散散心?”
毅郎才一听说。立刻就迈动短胖腿朝外头跑:“游园子”
林玉珍给他逗笑了。便吩咐林谨容:“走罢。和我说说你们诸师母提倡的那个义庄。”想了想。“咱们不如去看看老太太。也教教毅郎什么是孝道。”
所谓言传身教。就是这样。林谨容当然不反对。婆媳二人边走边说。往荣景居跑了一趟。陆老太太并不肯多留她们。先表示自己一切安好。再抱着毅郎说了几句话。便要逐客。众人习以为常。也不生气。行礼告退出来。就见芳竹早在外头候着了。见她们出来。立即上前行礼。小声道:“华亭县那边传来消息了”
林玉珍立时紧张起来:“怎么说?”
芳竹为难地看向林谨容。林谨容朝她微微颔首。反正总不能一直瞒着的。该说便要说。只林谨容记得当年林玉珍乍闻噩耗。差点没晕死过去。所以抢前一步扶住了林玉珍。
芳竹低声道:“出去的十六艘船。只回来六艘。说是遇到了大风暴。”
林玉珍听了。缓了缓神色。攥着帕子抵着心口。笑得比哭还难看:“那还好。总归是回来六艘。不是血本无归。”又求证似的问林谨容:“我听说你早前做宝货生意。可以赚几倍的差价。是吧?”这样一算。兴许还可以勉强持平。只要本钱能拿回来。下次还能东山再起。
林谨容点点头:“是这样。但那是从前。还未设置市舶司的时候。现在利润没从前厚了。”
芳竹不忍心地哭丧着脸喊了一声:“太太”
林玉珍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僵硬下来。声音也冷厉起来:“怎么?”
芳竹把心一横。道:“剩下的六艘船给人盯上了已然阅实进了港。也抽分发给公凭。准许销往其他地方啦。可后头却突然又说里头夹带了女口。还私藏了禁榷物现在船全被扣了梅家的大管事、发给公凭的几个官儿。全都下了大狱还有死了船丁的人家也在闹事。要赔钱呢。”
林玉珍虽不懂得什么阅实、抽分。却晓得事情是不妙-了顿时头昏脑胀。站立不稳。林谨容赶紧扶住她。紧紧掐着她的脉门低声道:“姑母?姑母?”
林玉珍吃她这一掐。略微精神了些。脸色灰败的颤抖着嘴唇道:“大老爷他们呢?”
芳竹忙道:“几位老爷都在议事。商量对策呢。是奴婢才听说这件事。就赶紧进来知会太太。”
林玉珍抿紧了唇。死气沉沉地看着地上的青石。带了几分怨毒道:“去你马上去把这事儿告诉二太太”她不好受。怎能放过宋氏?
芳竹忙偷眼去看林谨容。林玉珍猛然拔高声音:“叫你快去。没听见?”
芳竹唬了一大跳。忙道:“是。”言罢急匆匆地去了。
林玉珍喊了这一声。全身的力气都似被抽光了。软软地靠在林谨容身上。困难地道:“回去。”
素心在里头听到动静。忙出来关切地问:“大太太。您还好吧?要不先进来歇歇?”
林玉珍心中烦躁之极。哪里有精力应付她。只木着脸一言不发。林谨容忙同素心陪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边说边给芳龄使了个眼色。一起将林玉珍弄了回去。
素心目送几人走远。走回荣景居。在廊下寻到沙嬷嬷。小声道:“好像是入股海运那件事出大祸了。”
沙嬷嬷正要说话。就听陆老太太在房里道:“可知道她们入了多少?”
林谨容都不知道。更何论其他人?沙嬷嬷摇头:“不知。不过看来大太太受的打击不小。多半不少。”
陆老太太念了一声佛。继续转动念珠。敲她的木鱼。此外再无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