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紧紧握着黑色巨弓的弓身,双眼紧盯狮头岭下。那不知道用什么材质构成的弓身上雕饰的暗纹,与李炎手掌上的细密纹路紧密的贴合在一起,顺着冰冷的弓身传递来的如臂使指的感觉,让这个一直很冷静的男子的内心有了几分狂热。
这张弓,曾沉睡近千年,被沙盗得去又被汉兵夺取,在龙城的军械库里默默无闻,又在黄金沙漠中射杀敌酋楼兰城下,箭丧敌胆。
没有人知道这长如半个人身的雕弓出自哪里,包括见识广博的张策,仔细研究后也只能看出这弓箭是千年前的工艺,但经过太祖一代的改造,因为上边有张策先祖张晨提及的改造手法。
但李炎第一次见到这张弓,就认出了这张弓的来历,而因为身世的原因,他没有说出来,但雷东风还是看出李炎对这张弓的喜爱,毫不犹豫讲此弓赠送给他,才让李炎产生了知己之感。
一切,只因为,这张弓正是李炎先祖所用,它有一个名震天下的名字――李广弓。
而李炎的先祖正是李广之.子,那个带领五千弓箭手,对抗匈奴数万大军十几日,杀敌万余,却苦等不到援军,最后力竭而降的李陵李少卿。
李炎,将门之后,他体内留着飞将.之血,也留着那力战而竭,却没有选择战死的少卿之血。
虽然自己的祖辈选择离开了.匈奴,带领后人隐居海外,但从李炎记事那天起,最大的愿望就是为祖先正名。
李陵,不是一个投降的将军!李炎,一个胸怀天下比飞将的男儿!
“少卿公,今日一战,若炎能不死,定再不会隐藏吾之.身世,我就是李陵的后代,是那飞将军的后代,是太祖所诗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的飞将的后代!”李炎此刻,心潮澎湃,紧握李广弓的双手却愈发沉稳。
这弓随李陵流落匈奴,又随李家后人出走草原后为英国后赵云所得,后来被遗失在黄金沙漠……其中秘辛,早已不可考据。但它承载的那份热血却始终不曾改变,男儿志,如雕弓,吟风雷,裂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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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轻夹起一.支羽箭,搭在了龙筋一般的弓弦上,手指、手腕、小臂、肩膀、腰背……瞬间,李炎的浑身的肌肉瞬时凝成一股力量,弓满如月。下一刻,李炎的手指一松,箭如流星,直奔百米外的阿尔斯飞去。
接着,又是两支羽箭,不分先后向阿尔斯飞去。
李炎一出手就是三箭连发,死死咬住阿尔斯。此刻,阿尔斯身边的亲卫都在忙于指挥身边的高卢轻骑列队,正是射杀他的好机会。
正在军中指挥的阿尔斯只觉得一阵汗毛倒立,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轻轻一拉坐骑,身形一侧,第一支羽箭堪堪擦身而过。
接着手中夺自雷东风的百战宝刀已经出鞘,轻轻劈向第二支羽箭,但第三支羽箭却眼看是躲避不及。
“大人小心!”眼看那支羽箭阿尔斯再也抵挡不过,一个身影飞身一跃,挡在了阿尔斯身前,而那支羽箭也毫不客气的射在了他的胳膊上。
“小心山顶,有敌人的弓狙手!”阿尔斯愤怒的大吼一声,四周亲兵也醒悟过来讲他严密的保护起来。
“段,你没事吧……”阿尔斯看向替自己挡下这致命一箭的男子,正是鲜卑复兴军的师团长段义臣。
此刻,替阿尔斯挡住致命一箭的段义臣,苍白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但双唇却死死抿在一起,牙齿咬得乱响。
他笑着对阿尔斯点了点头,忽然用右手死死握住刺在左臂上的箭支,大叫一声之后,竟然将那羽箭生生拔出,顿时血染铠甲。
段义臣的汗珠慢慢滚落,一双眼睛中血丝顿显,本来苍白俊秀的脸上此刻显出了几分凌厉之色。
瞬间发生的一幕,让四周鲜卑士兵和西方联军士兵望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这个男人竟然能生生拔出射进自己体内的箭支,这种魄力实在惊人。
阿尔斯更是尊重的向段义臣敬了个骑士礼。无论什么时候,这样的勇士都值得任何人尊重。
山上的李炎知道此刻已经失去狙杀阿尔斯的最好机会,心底也有了一些懊悔。
因为雷东风叮嘱他,不用非以阿尔斯为第一目标,要以狙杀其他西方联军军官为目的,好最大限度的混乱西方联军。
但在看到阿尔斯的那一刻,李炎却还是冲动了。
对于这个雷东风口中,西方联军的第一勇士,最值得尊敬的敌人,李炎不是不渴望与他正面一战,但他却知道,在这样兵力不对等的前提下,自己个人的勇武决定不了全局。
所以,他才如此想一箭射杀阿尔斯,为雷东风,也为这场战斗的胜利夺取最大的砝码。
但显然,阿尔斯的武功出乎了他的意料,从不落空的夺命三箭,竟然失败,其实最后那一箭,李炎自己心里最清楚,就算段义臣不抵挡,顶多射在阿尔斯的肩膀上,因为第一箭开始阿尔斯就选择了最正确的躲闪方位,这就是一个顶级武将的可怕直觉与经验。
当然,段义臣不知道这些,阿尔斯也对段义臣的飞身挡箭充满了感动。此刻,段义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