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些人毫无怜悯的眼神,还有那在晨光中闪烁着死亡冰冷的弩箭和刀光,马匪们再不敢有异动,老实的站在那里。
其实,这些马匪中的大多数,本来就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此刻有刀剑相威胁,就更不会有亡命的反抗了。
虽然,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些人,因为大环境的原因,人人几乎都上得马匹,耍得厚背砍刀,但大多数终其一生,也还是按照内地普通四民那样,循规蹈矩的生活。
即便在年景实在不好的日子,可能他们中的某些人会聚集在一起,成为临时的马匪,但也多是依仗人数,只劫钱财,不伤人命,根本不会如帅东林带领下的马匪那般,贪财好色,强取豪夺,滥杀无辜。
这也是关中马匪真正的本意,多少带着一些劫富济贫的侠义之心,千里不留名。
自从西人入侵,这些人失去了家园,背井离乡,最后流落到这三省交界的黑木村,或主动或无奈的成为了黑旗军的一员。
但他们的本性,却都是帝国的民众,而不是马匪。
所以,昨夜,在确认彻底控制住局面后,荆展和吴鸣使用雷霆手段,诛杀了帅东林和戴子长,以及他们的大多数亲信,又当着这些人的面,将那几个跳梁小丑射杀后,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按照副统领,喔,现在应该叫他狂澜军侦骑营副营长了(当然只是荆展根据帝国战时法规临时任命的)吴鸣的说法:当汉兵,至少死了以后,帝国给予厚葬,家属给予补偿,而是还是英雄身份;当马匪死了,那就是匪类,顶多挖个坑埋上,让家人也跟着受一辈子的牵连。
这样浅显易懂的说辞,让大多数人都心有戚戚。
作为一个很讲究传承的民族,尽管四民平等,但这四民里却绝对不会包括匪盗,而任何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希望将来成为匪盗,让自己的子孙蒙羞。
荆展的话很朴素,却深深打动了这些人的心。
经过一个白天的统计、打散、整编,黑旗军原有人员两千八百四十七人,马匹一千七百三十匹,厚背砍刀三千五百六十把。
而整个黑木村,原来不过有居民五千余人,能有这么高比率的战斗人口虽然其中有一半是外来人口,但也几乎可以称得上全民皆兵。
而且这些马匪,基本都是二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的青壮,年老体弱者帅东林当时就没有放进村几个。
在这两千八百四十七名马匪中,愿意成为汉兵的,有两千余人,其余八百多人,要么是家在外地,归心似箭,要么是实在不想上战场,只想安稳一生。
荆展对于这些人,当然不会枉杀,人在不危害他人和国家利益的前提下,都有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所以,荆展不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拿出帅东林从前收刮的钱财,给每个选择离开的人分了两枚金币做路费,当然为了保证行动的隐密,这些人要暂时留在村内,等大军出发,再放他们离去。
这种态度,也让选择加入汉兵的前马匪们,更加放心,也对这个大方的汉家将领好感大增。
而这愿意加入汉兵的两千余人,荆展就地将他们打散,两个新兵搭配一个汉兵老兵,军官自然用的都是汉兵中提拔上来的,也有一些是吴鸣举荐的,荆展皆用之不疑,吴鸣心里也很是服气。
荆展之所以要用雷霆手段斩杀帅东林等人,并用大兵威胁马匪投诚,皆因为时间上的紧张,非常之时非常事。
不过,荆展也从中攫取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这次他和凌云奔袭中都,一千骑兵,每人都是双马。而今日,只在黑木村中,他就又搜到一千七百多匹骏马,而且这些马匹大部都是训练过的军马。
吴鸣看出荆展心有疑问,和他解释原来黑木村不过是两百多匹战马,已经是附近很大的势力,其余马匹却是在他回来前,帅东林趁战乱,带领众人从广林镇的军马场抢夺而来,那里本是帝国四大军马场之一,有军马万余匹,大部分都随驻守军马场的汉兵撤退到了燕北行省。
这一千余匹是帅东林截杀了最后撤退的一个大队的汉兵,才弄到的。
荆展得知这个消息,对已经成为他刀下亡魂的帅东林只多了一句评价:该死!
虽然这些马匹卡看起来很多,但非配到这投诚的两千多马匪身上却又显得少了些。
不但不能保证一骑双马的机动性,就算是人手一匹也有不足。
于是,在彻底收编完马匪后,为保证整个队伍的机动性,荆展决定只带马匪中的一千精锐随军出发,其余人则留守黑木村,吴鸣却出乎意料的选择了留守,但却将和自己一起回到黑木村的一百多汉兵,拨给了荆展一半。
“吴大哥,你真不随我等一起出发么?”凌云问吴鸣。
“暂时不了,你们都走了,这里谁来管理,还有这么多的老幼要吃饭、要活命。”吴鸣摇摇头。
荆展看着面无表情的吴鸣,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想要稳固这片土地,想要救助更多的难民。这样一个看似冷酷如孤狼的男子,内心的责任感却是无比的强大。
“好汉子,来日方长,等我归来!”荆展深深的看了吴鸣一样,朗声道。
随后,和凌云带着两千骑兵扬鞭催马,继续向中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