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肯定地点下头:“老子也奇怪他动作这般快捷,我们前去试探的人回来还不到五分钟,加上我赶去的路程,前后不到十分钟,康强这个龟蛋就召集齐人!”
圈套!彻底的圈套!
在场的三人霎时也明白怎么回事,背后渗出冷汗,不禁感叹:幸好吴添警觉敏感,要是真按原定轨迹发展下去,那么毫无疑问的最后一锅端,所有人马被一网打净,彻底改变出青平镇的势力平衡!
“妈个逼!真他娘的阴险,竟然勾结公安来害我们!”阿鹿咬牙切齿道。
吴添打量满脸愤怒的三人,摇了摇头,事情不会表面这般简单。林大龙的大部份势力也在现场,如果是林大龙私通公安,一旦双方起战,那么倒霉的除了吴添,被大锅端的还有他这个始作俑者。
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于已于人,都不会有好处。
林大龙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阿鹿、吴六几人喋喋不休的骂一阵,齐问道:“村长,现在怎么办?是吞下这口气,还是马上去找林大龙的侮气?”阿鹿、忠军三人和吴六一向不对眼,但这番被人算计后,双方颇有共历患难之感,感情竟好上不少。
吴添拉开裤链,来到天台边缘,掏出黑漆漆大鸟,边吹口哨,边哗啦啦地撒起尿来。
“倚我看,这几天风声紧,还是别轻举妄动。等确定那些鸟公安真离开了,我们再动手。”忠军道。他在四大手下里,一向是最冷静的一个。他这一说,其它三人也点头称是,表示认同。
这么大规模的公安集结威势虽是骇人,但这种集结缺点是没法长久,只要拖延一两天肯定会各回各家。若然眼下对付林大龙,公安再在半途杀出来,那可就不妙!
而且从这次行动来看,公安显然盯上吴添一方,举手投足都会被对方捕捉到,不适宜做太大动作。只要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林大龙既然出招了,那对付林大龙自然而然的事。双方实力相较,吴添略逊,所以一交手,绝对不能按对方节奏,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吴六怕他认为自己怂蛋,低声嘀咕道:“林大龙实力比俺们强,现在又有公安罩着,即使把他干趴下,我们也好不到哪去!村长,俺不是怕那龟儿子,这笔账我们肯定要和他们算,但不能做赔本生意啊。”
吴添抖颤净尿迹,收回裆内:“老子堂堂吴家村村长,国家正式干部!还怕那些地痞和刁民!还怕那些戴大盖帽的狗屁警察!晚上召集齐人,去干他鸟的!”
吴六等四人额角一行黑线:俺们一方其实也是地痞和刁民!
吴添既然做下决定,四人自然不好说甚。这四人是吴添心腹,地位很高,平时可能开下玩笑,但是在大事决定权上对吴添说一不二,从来不违拗半分。
公安还未确定离开与否,今晚便大举妄动,无疑是不智之举,但是吴添做了决定,那只能按照命令去做!
吴添这样做的原因有三,一是赚积分这个重中之重,事儿不嫌大。和林大龙对决,是青平镇势力架构的斗争,不可能一战可结,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个过程越早开始,过程越漫长,那分就越多。第二,公安大规模布伏之事,想必林大龙一清二楚,在这时刻,所有人都会认为吴添会避开此敏感期。所谓攻敌人之惫怠,在这种松懈时机开片,无疑将自己一方置于最有利的位置。最最重要一点,俺吴添是无恶不作人人闻风丧胆的吴黑霸,怕你个鸟!再说,老子怂可以怂,但是不可以让人知道自己怂!在别人全都怂的情况下,老子一定不能怂!否则,怎么压服别人!
农村的群架是屡见不鲜的常事,在青平镇这里,地痞、流氓固然不少,但最大的势力之斗,却是代表着村与村之间的集体斗殴。地痞、混混让一般百姓害怕,但是像吴家村这样的彪悍凶恶村族势力才是真正让人不敢惹。因为地痞,混混这类的集体一来不团结,大多是表面的不可靠的江湖义气,或为短暂利益而抱团,一到大难便各自飞,甚至互相出卖。
二来是混混集体人数太少,一般几人,二三十人便到个尽头。
相对那些村族来说,这些根本是不值一提。所以别看混混在镇上欺压些善良百姓,好像威风凛凛,但一见到大些村子的青年,绝对是退避三舍。而有的平时在镇上是混混,但一回到村与流氓团伙的矛盾中,立即毫不犹豫站到自己村的一边。因为,村子是血脉所系,里面有他父母亲人,如果不想被乡亲唾弃,那是不可能反自己村子的。
青平镇的村斗纷繁复杂,是历来执掌青平镇的领导乃到清新县的头头最头疼的症结。
其凶悍的大规模村与村斗,不仅受着彪悍民风的传统,有着悠久的历史,而且一群斗起来,总是惨不忍睹的血腥、残酷。要知道这村落间的群战,不像地痞、流氓那种小打小闹,都是村里年青主力,一战则二三百人。混乱群战过后,重伤、断肢屡见不鲜,出现打死人也是不少见。不过所谓罪不责众,即使出现人命,到后来也不追究哪人好。
青平镇领导像韭菜般换了换,但是依然没法解决村族群战这个问题。
到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心灰意冷,对这个问题置若不闻。幸好县上也知这个难题,只要一报上是村族群斗,大多也没深究。他们也知道这是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且青平镇乃穷乡僻野,外面那些大领导的视野不关注这里。此类事件一多,以讹传讹也罢,外面的人都将青平镇当成野蛮部落,法律到达不了的地方。
按吴添的计划,吴六回去村里召集人马,阿鹿、忠军三人去调查县公安局的踪迹,看看他们到底走没走?黄昏五点,三方准时到镇的西侧水库边汇合。先将镇录像室砸了,弄一弄康强再说。
吴添最后一人下楼,财政所的扫卫生老头听说有人砸了天台的锁,上了楼顶,正怒冲冲地上来。他一见人,正欲开口叱骂,忽然下意识地感觉不对:这人怎么那样眼熟?再一瞬间,立即认出是吴添!
登时将骂人说话吞回去,脸上怒冲冲表情,瞬间像变魔术般换上一副谄人的笑脸:哟,吴所长啊!怎么来我们财政所也不知会一下。你老人家不愧堂堂的国家干部,风格低调。你看,我这死老头不懂事,让堂堂的领导我亲自开门,真是该死。
吴添心情不佳,也不理他径直走下楼梯。
来到街上,想到还没吃午饭,便到旁边一间简陋木棚面包摊档,一屁股坐在矮凳,要了一壶茶和几个豆沙包。
茶是劣质茶叶,豆沙包倒馅料足,而且热腾腾的,吴添一不小心,被烫得喉咙一紧,吐了半天也吐不出来,只好灌一满口茶水,硬咽下去。
在外遛跶一会,发觉没事可做,想到堂堂一个所长,整天没到过自己领地,也不好说。
于是乎,他怀着对工作的热切与内心汹涌澎湃的自我英雄意淫走向不远的林业所大楼。
林业所是一座三层老式旧楼,第一层是业务大厅,第二层是各科办公室,第三层则是杂间,里有资料库、科普宣传、电子仪器、会议室。
吴添上到二楼,迎面却见到主任戴重文如获救星般冲上来:“所长,你回来得正好。我正到处找你,出事了……”
林业所人员组织架构很简单,下设:办公室、资源林政科、监察宣传室、档案财务科。
人事方面,一把手自然是吴添这个人人俱惮的恶棍,全面管理林业所工作;第二把手是副所长林青富,协助吴添处理资源林政业务;第三把手就是眼前的办公室主任戴重文,他同时身兼监察宣传科的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