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哈齐吃了几个点心后,呼出一口气,盖上铁盒的盖子,回身又摸了摸分明的脑袋,分明侧头看看男主人,见他没什么指示,便又扬起鹰头左顾右盼。
雅尔哈齐抬头看一眼那个体格健壮的木扎尔,那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目光警惕的看着自己,刀已出鞘,一手控疆,随时准备踏着自己的身体冲进营地内。
雅尔哈齐的手指动了动,一匹奔马,比起那只巨大的老虎谁的力气更大?自己如果用力太过,会不会把马脑袋捏爆?自己现在这力气,比那个力能拔山的项羽若何?自己现在还是个正常人吗?应该,还是吧?
如果冲进前面的那群人里,能不能做到全身而退?能杀死多少人?嗯,里面穿着妻子特制的衣服,除了头手,别的地方刀箭皆不能伤,这样的话,自己能不能一人就把这支几千人的火龙砍翻?手会不会软?应该不会,砍的时候注意入刀的位置,再用点儿巧劲儿,估计,顶多砍坏十几把刀,就能全灭了,护头,抢一个头盔,手嘛,有些麻烦,不过凭着灵敏的五感与洞察力,应该能躲过刀箭,杀完了,估计会有点儿累,如果带着身后的护军,相信应该就会很轻松……
被雅尔哈齐目光扫过的蒙古人,颈上皆觉一寒,仿佛有刀刃掠过。众人本已崩紧的神经,因为这杀气,一时崩得更紧,但凡被雅尔哈齐目光扫过的,都不由自主转头看着那站在大雕身畔男人,那个男人的目光,比刀更锋利,看着众人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件件死物,只有上过战阵的人,才知道,那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才会有的漠然,视收割生命如寻常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场中气氛不但未见舒缓,反而更形紧张,阿必达进去一刻钟后,蒙古人的双腿已经夹紧了马腹,雅尔哈齐身后的兵士也都做好了拼杀的准备。两刻钟快到时,阿必达还没有出来,那个叫木扎尔的一声大喝,马上的众人都举起了闪着寒光的钢刀,火龙阵变成了钢刀阵,刀光衬着火光,一时杀气直冲云宵。
雅尔哈齐皱眉,这个阿必达怎么还没出来?不过,他也随着对面举刀的动作改变了自己的站姿,身后的护军兵士们举长矛的手握得更紧,准备应对高速冲撞而来的马匹。雅尔哈齐依然赤手空拳站在最前方,身畔的分明显然也发现气氛不对,翅膀一拍,飞了起来,在男主人的头顶上空盘旋飞舞……
“住手!”一声大喊,从身后传来,雅尔哈齐方松了一口气,却见对面阵中猛一下冲出一骑马,直奔营门而来。
雅尔哈齐早听出那叫住手的是阿必达,不过,他已顾不得了,那马已对着他扬起了双蹄……
那一幕,定格在了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里,即使在无数年后,也仍然为之津津乐意,作为自己战场岁月亲眼目睹、亲身参予的一段传奇讲给后辈们听——那个男人,如天神一般,抓住奔马扬起的两只前蹄,不只止住了马的奔势,又在一声大喝后,双手一挥,连马带人,挥掷出几丈开外,那被掷出的骏马撞在火龙阵前的几骑马身上,在撞倒最前面的三骑后,又滑了一段距离,这才终于止住了势头,停了下来。
“住手,不许动手,天可汗一切安好,不许动手。”
阿必达喊话的声音,被马匹落地的巨大声响所掩盖,不过,火龙阵前的人已看清了他的样貌,那个木扎尔又一声大喝,火龙中林立的钢刀便收了起来。狰狞的火龙收回了獠牙,气氛为之一松。
阿必达站在营门口,又一声大喝:“天可汗一切安好,科尔沁人听令,刀入鞘,箭松弦,下马待命!”
看着火龙阵里的人收刀松箭哗啦哗啦都下了马,雅尔哈齐向那被掷出的马走去,分明依然在他头顶盘旋,蒙古人见他过来,人人注目,顺着他前进的方向如摩西分海一般往两旁退让,空出一条路来。
雅尔哈齐看着那被扶起的骑士用蒙语问道:“草原上的勇士,你是否有什么地方不适?我看着掷的,你应该没伤着吧?”
听清楚雅尔哈齐问话的蒙古人皆忍不住发愣,这掷出马不算,还能自如控制,这是凡人能办到的事吗?这应是天神的使者吧?那天上的雄鹰不是最好的证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