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内,因为四阿哥拂袖而去,皇太子在地上烦躁地转着圈儿,转了半晌,一屁股坐在炕上。
“葛柱儿,你素来机灵,你说,爷欠国库的银子应该去哪儿弄?老四现在说要照章办事,不替爷瞒着了,爷这是想拖都没法儿拖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太监躬身道:“太子爷,您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奴才看得着急坏了,奴才自打知道您是为了银子发愁,奴才这些日子也想了许多法子,您别说,还真让奴才想着个点子。
奴才听下面人说,伊拉哩格格与雅贝勒爷的夫人是亲姐妹,上回雅贝勒爷的夫人与八爷的夫人打赌,奴才还跟着下注了呢,嘿嘿,奴才还赢了几百两银子使。奴才听说,这位雅贝勒爷的夫人是个不太看重钱的,若是她自己的姐姐开了口,她又知道这银子是给太子爷您的,她不得二话不说就送上来?”
皇太子想了想,摇头道:“五十万银子,她便是有,也未必愿意拿出来,她若和伊拉哩氏姐妹情深,为何这些年只见送礼人却从不来?再则,她一个女人,便是再轻财,可她还得顾着她的儿女不是?”
葛柱道:“太子爷,实在不行,咱就暂时借用吧,是她自己的姐姐开口,那又是她自己的嫁妆,也无须知会别人,让伊拉哩格格好好和她说,她许是允了呢?等熬过这个关口,咱以后再还她就是,救救急,她总不会推辞的。”
皇太子皱着眉头想了想:“伊拉哩氏还在坐月子,就让雅尔哈齐家的来看她吧,就说伊拉哩氏想她了。你这会去和伊拉哩氏说,就说这两天爷允许她见见她妹妹。”
“嗻!”
皇太子靠着想了一会儿心事,葛柱就去把差事办完了回来复命了。
皇太子看一眼葛柱:“葛柱儿,你说是谁把爷下面几个使唤人借银子的事儿捅出去的?老四性子虽然刻板,但从来说到做到,他说替我把这事儿掩了就会掩了,今儿他说是别人捅出去的,那指定就是别人捅出去的。你今儿也见了,爷问老四为何不帮着瞒紧了那几个借款人时老四那样子,委屈得很,还冲爷吼呢……唉,他是不高兴爷荐他做这个差事吧,可爷总不能让老八他们的人把差事接了吧,老八和老大关系亲近,若是老八接了差事,他不得把爷的事儿宣扬出去?那爷这个太子的颜面岂不要扫地?”
葛柱听着太子发牢骚却不敢吭声,他自小跟着太子长大,太子是个什么习性,他自是知道的,这会儿,只管听着就是。
皇太子往后仰在炕上,接着发牢骚。
“爷这个太子,做得窝囊,连使个银子,都没来处,身家连一个女人都顶不上。唉,爷那些门人连个女人也不如,人家那捞银子的本事,嘿,你说,爷门下要有这么个人,爷的日子岂不过得自在!亏爷在大江南北撒了不少人,没一个成才的,都是废物。”
葛柱的头低了低,呼吸都变轻了好些。
“雅尔哈齐也真他娘的好命,居然娶了这么个财神爷回去,都不用花什么心思,那钱自己就往她口袋里钻呀,哈,老八家那个,上赶着给人家送钱,五十万呀,葛柱,你说,老八家的怎么就有那么多钱?”
“太子爷,八爷九爷在南边儿也有人。”
“老八,不声不响,攒了这么多,爷这个太子都比不上他了。可惜,他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攒下的银子,都送给雅尔哈齐了。哈哈……哼,他老八在朝上素有贤名?他有什么贤的?不过会卖好罢了,和他那个低贱的娘一样,就会低声下四哄人,连老九老十也被他哄在身边听他使唤。爷的好些事,都坏在老大和老八的手里,等爷上了位,看爷怎么治他们。”
葛柱的身子又弯了弯。
太子又嘀咕了好半晌时间,不停地咒骂那些给他添堵的人,葛柱见他终于歇了嘴,赶紧递上沏好的茶。
皇太子接过茶一口灌了,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葛柱儿,还是你最贴心。”
葛柱笑道:“奴才打小儿跟着爷,这贴心不都是奴才该的?奴才这命都是太子爷的不是!奴才说句逾矩的话,奴才打心眼儿里把爷当最亲的人,奴才要不把主子侍候好了,奴才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皇太子满意道:“葛柱儿,你小子放心,你将来,一准比李德全还威风。”
“威风不威风奴才也没去想,反正,奴才只要能一直跟着太子爷,就是奴才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一个俊秀的小太监进来轻声通禀道:“太子爷,几位常来的大人说找着来银子的法子了,正在外面等您召见呢。”
皇太子一下坐起来,“有法子了?快,把他们叫进来,嘿,这几个奴才,还真有法子?”
皇太子兴致高昂地坐在毓庆宫的前殿听着几个亲近人回禀,越听,那脸色越不好。
“你们让本太子卖官鬻爵?”
“太子爷,现在四爷催得紧,这几个官位总共收银五十万,这就能把钱马上还上了。”
“是呀,太子爷,这些个茶道盐道的缺,奴才们找的人,都是自己人,以后管着点他们,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
“太子爷,您看,这一批候补的,马上就要把名单递上去了,到时皇上批复了,人马上就会走,皇上也不会详细追查,咱们这儿的银钱缺口也能马上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