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潋曦拉着叶露隐的手,她正想说她们只要等着救护车来就好,却发现叶露隐浑身冰凉。初夏夜间的温度已经有些闷热了,夜风吹拂而来并不会令人感到冷,可是叶露隐的嘴唇苍白如纸,姜潋曦睁大眼睛关切着叶露隐:
“露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姜潋曦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叶露隐像一条脱水的金鱼靠在扭曲的跑车外壳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现在她就连维持着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难受……呜……”叶露隐艰难的吐出一句,手脚冰凉,她感觉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而肚子里的疼痛又一次往下沉,这下,叶露隐明确的感觉到子宫像被针扎的疼,她的手把肚子前的衣料紧紧的抓着,衣料被她的手指拧成了一团,汗水大滴大滴的从额头上低落在地面。
叶露隐低下头,倒吸了一口气,她的脸扭曲起来,眉心扭结,姜潋曦听到叶露隐窒息般的低喊,她吓得双手扶住叶露隐的肩膀:“露隐姐……露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啊……连你都出事了我该怎么办?你哪里疼啊?告诉我?”
姜潋曦呼喊着,她的手臂上扎了好几块玻璃碎片,然而这些小伤她没感到有多疼,可是看着叶露隐痛苦低吟,姜潋曦的心脏都抖了起来。
叶露隐无力的望着姜潋曦,如今的姜潋曦终于像个比她小的后辈了,姜潋曦的样子不再像往日那样的犀利冷傲,她无助的望着叶露隐,在这荒芜的马路上,陆少桀和她们的司机生死未卜,若叶露隐再出了事,这样的场面,姜潋曦实在难以面对。
“呜……”钻心的疼痛从子宫内冲到了胸口,叶露隐颓然的倒在姜潋曦的身上,她眉头紧锁,感觉到了身下血液涌出,血液弥漫,浸湿了自己的大腿。
叶露隐张开已经变成青色的嘴唇,这一次疼痛的呼喊没有从她的口里发出,她用最有一丝力气用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疼痛刺激着大脑神经,叶露隐大口的吸气,呼气,她感觉到自己随时都会晕过去,就用极快的语速对姜潋曦说道:
“把你身上的衣服穿在我身上……”
姜潋曦穿着长款的外套,她也没问叶露隐为什么就立即脱下了衣服穿在了叶露隐的身上,叶露隐又对她说道:“等一下……救护车来的时候,我晕过去了,你也要保持清醒,知道么。”
“露隐姐……”姜潋曦哭喊着,她给叶露隐套上外套的时候,看到血液从叶露隐的下身涌出浸湿了她的裤子。
叶露隐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的喉咙干哑无比,发出声音都变得异常艰难起来:“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有媒体过来,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身上的血……”
说道这里,她忽然笑起来,笑容冷的像刚刚融化的雪水一般,而在叶露隐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时,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下来,“别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没了,就没了……我不想因为这种事……登上头条。”
叶露隐彻底晕过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悲伤的像一片薄雾,风一吹,好像她整个人都要消散掉一半。
眼泪无声的流淌而出,晶莹的挂在叶露隐线条优美的下颚上,在昏黄灯光之下,她的侧颜带着薄弱出尘的美感,姜潋曦跪在地上,守着叶露隐,在这黑暗浓稠的夜里,无助抽咽。
市区医院里,晏西凉很早就来了,他和叶露隐约好,陪着她做手术,把那个意外处理掉,他们的生活恢复如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晏西凉等来的却是叶露隐半身是血的被护士和医生推进手术室内,她被戴上了呼吸面罩,手腕上插着针头,护士在给她吊着生理盐水,喧嚣的闹声与场面在他的视线里匆匆忙忙而过……
晏西凉望着躺在手术车上的叶露隐,他看到她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世界就在此时失去了声音与颜色。
她就像从水里被打捞上来的人鱼,下一个就会化作泡沫消散殆尽。
而晏西凉站在走廊的中间,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合上,砰的一声响,如同命运的钟声敲响,冥冥之中,上天定下了残忍的一切。晏西凉孤单而修长的背影如白杨般直直的挺立在冷光灯下,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四周的空气稀薄,像一座坟墓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