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童贯,折腾了一日下来,直到更深露重,才脸色阴霾地悄悄回到内院的书房,狠狠灌了两碗参汤,才算缓匀了这口气。他脸上丝毫也看不出半点白日蠢萌的模样,满脸的阴翳狠辣,小眼睛里满满的皆是怨毒之色,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对着一边肃立的宋瑾冷声道:“东西放进去了吗?”
宋瑾却是一副奴颜卑膝的奴才相,急忙点头道:“大人放心,都办妥了。他们没有发觉。我们的人现在还盯在那儿呢。夫人刚才来传信说,王妃没有跟着,说是得了急症在后面休整还没有跟上来。”
童贯点点头:“嗯,天赐良机啊!派人去来路上搜。谁给我活捉陈九儿,就是大功一件,我赏他黄金千两。但是,切不可露出蛛丝马迹。另外,这边也不可懈怠,都给我盯紧了。”
胖子的一张脸有些狰狞,在暗黄的微弱烛光之下,更是显得有些阴森,不由让瘦干猴的后脊冒出了一丝寒气,他不敢怠慢,急忙低头称是。
“还有,去警告夫人,要再敢坏了我的事,他这个夫人就不用再当了。让她赶紧想办法塞个女人进去。”
宋瑾连忙点头道:“大人放心,我这就去亲自督促她们。”
童贯微微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便挥退了宋瑾。
看着宋瑾退了出去,又静待了片刻,童贯这才站起了身来,对着墙上的一副装裱精美的巨大花鸟水墨画深思起来……
片刻之后,在童府的另一处昏暗的暗室之中,巨大的刑架之下,一个满面凄惶绝望的女子正在猥琐,丑陋的男子身下哀哀地祈求抽泣着,那男子满脸的淫邪和疯狂,不断地逼迫着那女子做着各种屈辱的姿势。却正是那个瘦干猴宋瑾。
桌上唯一的一星烛火,将男子和女子交叠的身影投射在阴森恐怖的刑房墙壁之上。那沾满了干涸血液的铁锁镣铐,更加给这一幕香艳刺激的场面增加了几许诡异和血腥之气。
门外立着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时不时回头看上几眼,其中一个满脸粉刺的壮汉听得意动,狠狠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随即又猥琐地发出了几声怪笑:“先生此番倒是因祸得福,终于是得偿所愿了。那小贱人一直拿捏着先生,一副趾高气昂的大小姐模样。如今还不是成了先生的胯下之臣。”
另一个矮胖男子邪笑点头:“我早说过,以先生的才智,在南安府,便是郡守大人也得让咱们大人三分。何况是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浪货。”
“呵呵……”粉刺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事,搓了搓手,阴阴笑了起来:“既然大人已然得手,那今夜咱兄弟也可尽情尝尝这首辅大人的小姐究竟是何滋味?”
“什么狗屁小姐!”
矮胖男子咧开了大嘴,却不敢狂笑,压低了声音邪笑道:“她瞒得了旁人,可瞒不了咱们兄弟。这些**不过皆是民间弄来的一群野种罢了,给她们脸叫一声小姐,如今嘛……却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任她平日里再是一副清纯高贵模样,如今还不是要被咱这粗人……哼哼!我都等不及要大战她三百回合了……”
几声猥琐的淫笑在空旷的刑房大厅低低地回荡着,一如此时,那被辱的女子已然麻木,空荡的心……
郡守府的后堂,赤金黑底的“荣慈堂”匾下,一个满身雍容的妇人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满身的珠翠金饰在一室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得富贵而刺眼。
在她身边,正有一个身穿苍青比甲的老妇将一盏香茗恭恭敬敬递到那妇人的手中。
吴月娥面无表情抿了一口香茗,眼角余光扫了下地上此时跪着的十几个环肥燕瘦的美貌少女。
在一众战战兢兢的女子头顶一一扫过,最后她眼光停在了众人面前的地上。在那里,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女子正趴在地上低低地呻~吟着,正是那在南安城外被童贯压倒的女子。
吴月娥端坐于几案之后,面容冷肃而无情,声音冷漠如冰。
“你们都看到了,机会只有一次。你们也别怪为娘的心狠,这都是她自己不争气。来人!给我拖下去,关进柴房,弄点祛疤的药给她,等伤养好了之后就送去南边吧。”
女子闻听,猛地抬起一片狼藉的娇容,嘶哑着声音哀叫道:“娘,娘,饶了孩儿,再给孩儿一次机会吧。”
吴月娥唇角微勾,淡淡一笑,却有冷戾自其眼中一闪而逝:“我说过了,机会,只有一次。”
说完,她白净双手捧起了那盏依然冒着氤氲香氛的茶盏,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无意识地呢喃:“今年的秋茶怎会来得这么晚,万幸没有错过中秋。这千金难买的银毫。用珍贵的钧瓷茶盏好好地盛着,自有那爱茶之人趋之若鹜,身价倍增。可谁又知道,若是那喝茶的人不需要,它也就是那摆在枝头攒灰的衰草罢了。”
此时,那面如死灰的女子早被侍卫拖出了大堂。一众噤若寒蝉,抖似筛糠的女子面前徒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水拖行的轨迹。满室皆是那微微腥骚的血腥之气。
“把童若莲带上来。”妇人又抿了一口香茶,语气平静而冷然。
一会儿,那席上敬酒的女子被人提了进来。
她此刻头发散乱,面无表情,眼神有着些麻木的空洞,好似是丝毫也没有看到地上的血水一样,浑若未觉地被拖到了妇人的面前,她却只是无知无觉地趴在地上,也不动作,更没有开口求情。
吴月娥看到这样的童若莲,反而是愣了一下,“这小妮子是这批女孩中间心思最灵活的一个,也是最漂亮最有心机的一个。平时自己也是十分地看重,真正当做了千金小姐一般的教养长大。便是今日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也没想着要真正放弃这枚最有潜力的棋子。”
想到宋瑾派人给自己的传话,吴月娥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童若莲好像眼皮都没抬一下,沙哑的声音和麻木空洞的眼神仿佛已经神游到了另一个时空:“知道。”
吴月娥一拍桌案,惊得众人浑身一抖:“那你因何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