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唏嘘之际,忽然在雨中看到一男一女,抱着个小孩跑过来。这俩人看上去二十刚出头,从穿着和打扮上看,是地地道道的山村人。女人怀里的孩子也淋湿了,孩子大概四五岁,紧闭着眼睛正在沉睡。
他们看了我们俩一眼,然后走进了山缝深处。女人说伢子他爹,快拿干毛巾给孩子擦擦。我听到伢子这小名,登时浑身一震,回头看向他们。我老爸小名就叫伢子,其实这小名在山村非常普遍,这也是山村里的人没文化,本来是当地对小孩的称呼,结果长大后还这么叫。
男人蹲下来,从化肥袋子里拿出干毛巾,给孩子身上擦雨水。看到这袋子,心里感到一阵亲切,小时候我经常在雨中披着这玩意去后山,没想到时隔十七年,又看到了这种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
“伢子妈,都怨你,王大娘都说这不是病,非要去县城医院瞧瞧,这不淋雨了,伢子别再淋毁了。”男人嘴里不住抱怨着。
“你懂个啥?王大娘天天的就知道烧香糊弄人,你忘了周大生儿子是咋死的?天天烧香拜神,最后送到医院给耽误了。伢子可是咱的心头肉,医院要是说没事,再回来找她继续烧香也不迟。”女人瞪着男人一番数落。
他们俩说的那个王大娘,应该是村里的神婆。大多都是骗人的,不论啥病,统统烧香拜神,然后收个香火钱。她们最大的特征就是,一看香上的烟气,就惊讶地说这是某某“家亲”回来了。所谓的家亲,是家里某一个亲人死鬼。她们烧过香就算完事,收了钱根本不管你是死是活。病好了是“老神”显灵了,不好或是死了,那是命中死劫!
不过我瞅了一眼那小孩的脸,十分紫黑,心里开始敲鼓了,神婆这次没“失手”,孩子绝对是中邪了。
男人依旧嘀咕道:“你个娘们什么都不信,王大娘说周大生儿子是被刘奎害死的,周大生两口子夜里也经常梦到它。它摔死在山沟里,阴魂不散……”
“别说了,让城里人笑话你。”女人低喝一声,男人便闭嘴了。
我一皱眉,难道刘奎爷爷死后怨魂不散,经常出来祸害人?不过听他们这么说,那就不是石岩村的,应该是天台村人。
我转过身走过去,蹲在俩人跟前说:“兄弟,你是天台村的吧?”
女人抱着孩子扭向里面,男人带有警惕地神色看着我说:“我们是天台村的。”
我笑道:“我老家是石岩村的,是个医生,就在城里医院上班。孩子病了吧,不如我给他看看。”
男人还没开口,女人倒先扭过身子,高兴地说:“医生你快看看,孩子睡了三天都不醒了,是咋回事?”
我点下头,先伸手摸摸孩子额头,一片冰凉。再翻起眼皮看看,心里就是一阵吃惊,然后揭起衣服看看鼓胀发黑的小肚皮,不用把脉,就能确定是怎么回事了。这非常严重,幸好碰到我,不然走不到医院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