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超听完,狠狠地咬一下牙,怒吼道:“王八蛋,不抓到你,我就不叫王自超。”吼完,他一脸愤怒地蹲到一旁,抽起闷烟。
老沈走过来,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带着情绪去办案。有时候不好的情绪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
王自超将那根只抽了一口的烟往地上一摔,猛地起身,“对付这种穷凶极恶,奸诈狡猾的畜生,你让我不带情绪,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不带情绪?”他近乎疯狂吼道,肩膀不停起伏着,眼睛里闪满了泪花。
旁边两个同事赶紧上来拉住他,“王自超,你冷静点,再怎么样,也不能对着头儿大吼大叫啊,你疯了?”
老沈摆摆手,示意大家松开他,“让他吼,警察办案是需要一腔热血,但是光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也是我刚才想跟你说,又没说出来的事。”说完,低下头面色凝重地望向悬崖下的水库。
两个同事将王自超松开,王自超将衬衫领口的袖子解开,慢慢地走过来,蹲到老沈身边,也望着那白茫茫的水库,不说话。
老沈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说道:“我也年轻过,当年也和你一样,满腔热血,无所畏惧,为了破案甚至可以不眠不休,废寝忘食,毫不夸张地说,我经历过的案子就像我这头发,每破一个案子,我这头发就会掉几根,所以你看看我这光秃秃的头顶。”老沈想尽力安抚王自超的情绪,自嘲道。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王自超似乎毫不领情。
老沈笑笑,递给王自超一支烟,“你这脾气,真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其实这么多年,经手了这么多案子,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可是不管破了多少案,获得了怎样的荣誉,却始终有一块心病在折磨着我。它就像一根鱼刺一样,一直卡在那里,永远咽不下去,取不出来。”
老沈接过王自超递来的打火机,“相信你也猜到了,没错,就是二十年前发生在这乌鸣山上的悬案,由于很多客观原因,比如当时刑侦技术落后,警力不够,政治考虑等等,最后我们做了一个无法向任何人交代的决定,草草结案。”
王自超看了老沈一眼,面带愠色地打断道:“你跟我讲这些干嘛,想让你的内心得到一些宽恕和宁静?还是为你当时的懦弱和敷衍找借口?”
“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当年我为什么要放弃,说到底是因为自己缺乏那种抛开一切的勇气,当时你师娘刚刚怀孕,直面恐惧还是回归家庭,我选择了后者。这么多年,我到现在还忘不了死者家属当时堵在派出所门口呼天喊地的情景,也忘不了那三个孩子不肯瞑目的画面,所以,现在又发生这样相似的凶案,我比你们谁都更渴望能抓到凶手,这就像老天突然又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知道吗?”老沈越说越激动,不觉眼眶已经湿润了。
“我只知道,你不配做我师傅,以后也不会再喊你师傅,你必须为你当初所做的决定买单,你让我很失望。”王自超缓缓地起身,闭上了眼睛。
“是的,我也为我当初的行为感到羞耻,可是当我二十年前将那卷宗付之一炬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无奈,有多痛心吗?”老沈的泪已经淌下了。
“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了,我只知道这个案子就算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不会放弃。”王自超将外套猛地脱下,拉起一旁的吴怡珊,“我们走。”
吴怡珊一脸疑惑地看看老沈,扭过头来,“王自超,你怎么了?发什么神经?你要干嘛啊?”
旁边几个同事见状,赶紧也围了过来,劝着王自超。
老沈闭上眼睛,使劲抹了一下眼角,“你们都放开他,让他走。”
吴怡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王自超猛地一拽,不禁有些踉跄,她一边扳着王自超的手腕,一边喊道:“王自超,你到底要干嘛?冷静点好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王自超也不管,一声不吭地拉起吴怡珊就往山下走,几个同事都走过来,却谁也不敢上前去拦。
老沈看看他俩的背影,叹口气,“由他们去吧,你们不要受影响,都抓紧点,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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