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丽芬叨念着,果然所有人一听,都有些面色微变。
这持国寺可是这里的大寺,无近闻名,里面的方丈大师也是得到高僧,让所有人都敬重三分。他算的卦,没有人不相信的。
“你这是真的算好了?”霍填山脸色凝重,不确定地再问了一次。
“你看这是可是大师的亲笔书信。”阮丽芬把手里的一方白纸给了霍填山看,“这个我还要骗你不成。我比谁都希望锋儿快点成家,安家的小姐也算识大体,身份容貌都配得上锋儿,可是却没有这个缘分。”
霍填山看着那纸张上的毛笔小字:“大师可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
“我问了,可是大师说难。他们两个人八字相克,命硬,若强行结合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阮丽芬叹息着,“可是我问他们相处三四年也没事啊,为什么快要结婚就出这么多意外?大师说他们没有结合,尚不会相冲,可是一旦要结合,就会有凶事发生。想想也是,他们一个摔伤,一个出车祸,都差点没命,你们说这事……”
阮丽芬话音刚落,霍靖锋便接着她的话道:“既然无缘,也不必勉强在一起,人关天,我不想她为我而有什么生命之忧,那样便真是罪过。”
霍请靖锋说得很真诚,也很冷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大家都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能接受他如此的平静,这可是婚姻大事,而且他们又谈了几年的恋爱,婚礼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差这最后一步就能结成夫妻,现在就因为一个“八字不合”的原因而分开,未免让人觉得可惜。
“锋儿,你没事吧?”阮丽芬对于过份平静地霍靖锋有些担心,怕他是受不了这个刺激而心灰间冷,“你别太担心了,退一万步说如果和安家结不成亲,也还有其他女孩子与你相配。你不在太在意而放在心上,对你的身体不好。”
“奶奶,我没事。”霍靖锋摇头。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用这种迷信的方式,不用流一滴血的方式而赢利胜利,又能保全双言的颜面,安倩美能知难而退是最好,若是还要如此执着,那么他只能再狠心一点了。安倩美也算跟了他几年,两人相处也算愉快,虽没过到深爱的境地,但也是不可或缺的亲密伙伴。只是他们的合作更多于感情,如果没有江书燕的出现,也许他会依旧把她当成伙伴,认为她是他最好的选择。但是江书燕的出现,勾起了他曾经因为她亲手做给他那一碗简单蛋炒饭的怀念,这种怀念经过岁月的洗礼竟然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一根刺,所扎疼了他。也让他知道了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人,是可以为她学会爱一个的人。
他并奢望他能拥有一份像霍靖棠那样完美的爱情,可是如果这个人是江书燕,他愿意去付出。可是安倩美就成了他靠近她最大的阻碍,感情已经凌驾于利益之上时。他和安倩美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他自然就会选择放弃利益。他想去拥抱那个他想抱住的人。
“真没事?”阮丽芬还是不相信地追问。
“奶奶,我身体还没好,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养好自己的身体,身体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而且婚姻这种事情是需要随缘的,无缘,自然不会强求,强求也不会有好结果。”霍靖锋解释得头头是道,“爷爷,奶奶,我有些累了,先上去休息一下。”
“好,去吧。”霍填山把那张纸折好,点头。
有佣人前来帮忙轮椅,霍靖锋也没有阻止,任人把他推进了电梯,上了二楼。
霍填山。阮丽芬和霍仲明看着上楼的霍靖锋,然后收回目光,相视一下。
“仲明,这件事情怎么办?”霍填山重新坐进了沙发里,把手里的那张纸放在了茶几上,“如果把大师的手笔将给安家看,不知道安家会有什么看法?”
“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想要这样的,只是天命似乎不可违。”霍仲明抿着唇,“现在安倩美也受伤住院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段时间,免得去刺激安倩美,也给我们一此考虑的时间。爸,你说怎么样?”
“嗯,安倩美的情况还不清楚,是不能这么冒然地去刺激她。稍后再说吧。”霍填山点同意,“不过,安倩美出事,我们霍家也该去看一下。锋儿也不方便去,要不你和沐兰一起去代表一下,以长辈的身份去看她,是莫大的尊重。我想安家面子也过得去,也不会刁难的。”
“爸,我知道了。”霍仲明看了一眼白沐兰,“我和沐兰会去的。”
白沐兰也知礼的点头:“爸,你放心吧。”
霍仲明起身:“爸,我上去看看锋儿。”
“去吧。”
霍仲明上了楼,走到了霍靖锋的房间门前,轻手轻扣了几下,听到霍靖锋的声音,才推门进去。他把门上锁,才往里走,看到落地窗前轻盈的窗纱在飞舞。霍靖锋就坐在外面的阳台上。盛夏已经过去,今天天气是阴天,天气凉爽,有阵阵和凉风吹过。坐在阳台上,手边泡着一壶茶品着,真是人生惬意之事。
霍仲明迈步走过去,身体的阴影淡淡的落在了茶具上:“你小子倒是会享受。”
霍靖锋拿起茶水倒在小小的茶杯里,烫了一下,又倒上茶水,送到对面:“爸,喝杯茶,再说。”
霍仲明也就不客气了,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然后他端起那杯茶送到鼻间,轻轻一闻,接着一饮而尽:“好茶。”
“爸是想问我安倩美的事情?”霍靖锋早在很久之前就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霍仲明自然会找他谈话。
“你真的想好了,要和安倩美结束感情,取消婚约?”霍仲明对儿子的心思也是很明白了。
“爸,我早就说过我要补偿和照顾乐乐母子。以前是没有机会,你不允许我鲁莽行事,连累霍家。而现在既然有这样的好时机,我自然要好好把握,借此‘八字这合’一说和安家取消这次的婚礼,我觉得名正言顺,也不会伤了两家的脸面和和气,爸,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一次。”霍靖锋又递了一杯茶给父亲,“爸,书燕的为人你们都知道,她是一个好女人,是我毁了她,不然她早就有一个家,她一个千金小姐被江家嫌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抛头露面在外。我不想她再受这样的苦,都应该让我来背负。纵然承受万人的指责,她也值得我放弃一切为之一拼。爸,希望你能成全我,成全她,成全我们。”
霍仲明紧抿着唇,眉头也深锁着,听了她的话之后,也久久没有作声。
霍靖锋知道霍仲明还在犹豫,毕竟江书燕曾经是霍靖棠的未婚妻,如果转嫁给他,总会引来一些闲言碎语。
他指着自己的打着石膏的腿:“爸,我实话告诉你,这腿是我自己摔伤的,我就是不想和安倩美结婚。我如果不拿出一点诚意给江书燕看,那么她只会离我越来越远,我不想她带着我的儿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叫别人爸爸!爸,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一想到就觉得整个心窝子都在疼。”
“锋儿,你疯了!竟然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你知不知道只要稍一慎就会要了你的命!”霍仲明的脸色因为后怕而阴冷,出声斥责着他的冲动。
霍靖锋却不以为的一笑:“这腿算什么,我要江书燕的决心甚至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爸能理解我最好,不能理解,我也只能不孝了,因为我心意已经决,要定她了。”
霍仲明努了努唇,心中百味流转,不知道要说这个一向沉稳的儿子。他只得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水往嘴里一灌,然后重重放下:“你和靖棠两个人都是一个性子,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就失去理智,甚至连命都不要。我都接受秦语岑了,成全了靖棠。如果不成全你,倒显得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公平。好,我成全你。”
霍仲明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霍靖锋看着父亲的背影,声音微抖,带着无比的感激:“爸,谢谢您。你对儿子的好,儿子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这些都不必了,只在要你能快乐就好。”霍仲明便大步离开了。
第二日,霍仲明便带着白沐兰去看安倩美,安家父母守在那里,任晶只是泪流不止。
“你别哭了,行不行?”安家平劝着妻子。
“我怎么能不哭,我没你那么铁石心肠,自己的女儿一个车祸住院,一个受伤住院,美美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任晶抬手擦着脸上不断流淌下来的泪水。
霍仲明和白沐兰到时就看到这副情景。安家平扯了一下妻子的衣服:“霍总和夫人来了,你别再丢人现眼了。”
霍氏夫妇把水果鲜花和营养品送上,安氏夫妇感谢万分。
“安总,锋儿他在医院里待够了,执意出了院回家调养,他行动不便,也就没能来看美美,我和沐兰来时,他还让我给你们说声抱歉。”霍仲明关心询问道,“美美的情况怎么样了?”
安家平招呼着霍仲明和白沐兰坐下,任晶替他们倒了茶水送上。他才道:“靖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理解。只是美美伤在额头,对大脑有轻微的震荡,还有胸口的肋骨断了两根,其他地方都是轻伤,不过她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医生说七十二小内能醒来最好,就算度过危险期了,否则就怕……”
一向刚强不阿的安家平说到安倩美的伤情也有些哽咽了。毕竟安倩美是他寄予厚望的女儿,安家也指望着她能继承了,对于安倩妮,已经让她失望透顶,他是一点也没放心思在她身上去,也不指望她了。现在安倩美伤成这样,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下去。
“安总,别太担心了,美美这好的女孩子,吉人自有天相。”霍仲明伸手轻拍了一下安家平的肩,算是对他的一种鼓励和打气,“你可是安家的顶梁柱,你可要撑着,若是你都倒下了,安家怎么办?美美怎么办?”
安家平接着苦笑:“有些失态了,让你们见笑了。”
“儿女出事生病,做父母的最操心了,我们都理解,我们两家不必说这么见外的话。”霍仲明喝了一口茶。
白沐兰也温柔大方道:“安太太,你也要保重身体,别太伤心了,美美会没事的。”
“嗯,谢谢你们。”任晶的眼睛依旧是红红的,只因为这些天哭得太多了。
安家平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霍仲明看着他:“你有话不妨直说。”
“霍总,霍太太,美美出车祸,她和靖锋的婚礼势必又要延迟,真是有些对不住了。”安家平感到歉意,也感到遗憾,眼看着两家马上就要办喜事了,这次换成了安倩美出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美美的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等美美好起来再谈,毕竟靖锋的腿也没有完全好,两人这样结婚总会留有遗憾的。”霍仲明的话说得很中听。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安家平笑道。
而后两家又闲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安倩美和安倩妮双双住院这段时间也算平静,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秦语岑的已经取消了在首都的画展事宜,专心地在京港市办起他的画廊,她希望在和霍靖棠结婚之前把它办起来。
吃过晚饭,秦语岑就一直把自己给关在了书房里,忙得昏天暗地的。
霍靖棠进屋只看到秦语容在客厅整理着一些燃料,而秦语轩则在一旁帮忙。而秦语岑则没有人影。
“姐夫,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秦语容看到霍靖棠走过来。
“姐夫。”秦语轩也甜甜地叫着。
“吃过了。”他今天有应酬,并没有回来吃晚饭。他一边说一边把领带扯开,取了下来,“你姐又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了?”
“嗯。”秦语容点头,“姐她最近都很拼命。”
霍靖棠的目光落向二楼,然后举步上去。他先回房间冲了一个澡,换了身灰色的居家服出来,就听到秦语岑在楼上叫到下面的秦语容:“容我和,给我泡杯咖啡上来。”
她并没有注意到霍靖棠回来了,转身关门就进去了。
霍靖棠下了楼,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他接过秦语容把泡好的咖啡:“我去吧。你们也休息一下。”
他把咖啡端上楼,敲门,秦语岑说了声进来。他便推门进去,秦语岑正埋首,认真不苟,丝毫没有发觉进来的人并不是秦语容,而是霍靖棠。霍靖棠把咖啡杯往她的桌面上放,她嗓音淡淡:“谢谢。”
秦语岑还在为那块场地烦恼,霍靖棠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到她的面前。而低着头的秦语岑看到那黄色的牛皮纸时,杏眸圆睁。她才突然地抬头,入目的是霍靖棠那张在灯光下染得极好看的脸,深黑的眸子像是无边的夜色。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就知道了。”霍靖棠拉开书桌前的靠椅,优雅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