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客厅清洁的白婶有点心不在焉,她手上的抹布在茶几上相同的位置来来回回擦了十几分钟,一双眼睛一直紧盯着贺天昊书房的门。
听说贺弘逸后半夜时出去了,天亮时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昨天做的那件事有关?
刚刚他和方思然下楼来,也没吃早餐,叫上贺天昊和贺纪玉琴,直接进了书房。
如果不是何管家碍眼的站在门厅,白婶真想去偷听那四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也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昨天从白艳芝的房间里出来,白婶就躲去没人的地方,给联络自己的记者们依次发了条信息,问他们最多能出多少钱?
半个小时后,当那笔钱稳稳妥妥的躺在了自己的银行帐户上,她就把方思然在慈善活动时被人强暴的消息卖给了出价最高者。
到手了那么一大笔钱虽然很令人兴奋,但到底不是正路来的,所以有点提心吊胆,差不多整晚都没合眼。
尤其在看到报纸上已经登出了那个报导,而那四个人进去书房足足一刻钟了还没出来,白婶这心里越来越惴惴不安了。
负面新闻会对贺家产生什么影响,这个她倒不担心也不在意,她只是希望那个记者信守承诺,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
否则,她就别想在贺家混饭吃了。
卖消息的钱虽然远远超出她的预计,但若失去了贺家这个金饭碗,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客厅的座机突然响起,把白婶吓了个哆嗦,看来这人真不能做亏心事啊,恐怕最近几年下雨打雷的时候,她都不敢出屋了。
何管家接起了电话,听了一会儿,说了句“知道了”就上了楼。
什么事呢?从他的寥寥数语,白婶听出电话是从书房打过来的,还是大老爷亲自打的,不知道交待了他去办什么事情。
现在的她已经没心情干活了,拿着抹布走到楼梯口,装模作样的擦着楼梯扶手,实际上却是支着耳朵听上面的动静,时不时的还要瞄上一眼。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为了避免引起怀疑,白婶迅速的跑回客厅,胡乱的擦着沙发。
看着何管家带着白艳芝进了书房,白婶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把二太太都叫下来了?
难道白艳芝替自己背了黑锅?成了嫌疑犯?白婶这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她虽然算是白艳芝的亲信,但自己伺候的主儿可不是啥好饼,为了自保别说什么远房亲戚,就是亲爹亲妈也照卖不误。
要是白艳芝敢做白脸狼,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想白白拿我当刀子使?别做梦了!
白婶冲着书房的方向狠叨叨的撇了撇嘴,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不了一拍两散、同归于尽。
白艳芝一进书房,就发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这是怎么了?人都在啊。”她往沙发一坐,跷起二郎腿,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怎么一大早就把我叫过来了?天华又不是不在家,有什么事找他比找我强,我一个做不了主的人……”
“好了,你别说了,如果不是非找你不可,我们也不会把你叫下来。”贺纪玉琴打断她的抱怨,时间紧迫,实在没心情听她讲废话。
“哦,那说吧。”白艳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平日里再怎么样也会给她留几分情面的大嫂,今天却当着小辈儿们讲话这么不客气,看来事情真的大条了。
很好,白婶,你干得不错,真没辜负我的期望。
“弟妹,我知道白婶是你的远房亲戚,只是她做不了应该做的事,这个人在贺家是留不得了。”贺纪玉琴直奔主题,按理说她身为贺家的大儿媳,有权力解雇任何人,只是那白婶到底是白艳芝请回来的人,还是要事先告知一声。
果然以白婶的智商和手段是斗不过长房一家人的,她那点本事对人家来说就是小儿科。
心知肚明的白艳芝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不高兴的说道:“大嫂,贺家这么多佣人,我就安排一个亲戚进来混口饭吃,你不至于连这么一个老太太也容不下吧?这要让我的亲戚们知道,还以为我在贺家连这点地位都没有,万一被传出去,我的脸还往哪搁?”
“我辞退她是有正当的理由,任何人到贺家工作,都会签一份合同,上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许向外透露主人家的隐私,这你应该知道吧?”贺纪玉琴向来公事公办,就算弟妹的态度实在惹人厌,自己还是会向她解释清楚。
“哦?那我倒要听听,她到底泄露了什么事,以至于要被炒?”白艳芝真要给自己点个赞了,就凭这演技,随便拍个戏都能获得最佳女主角,“你们别以为我娘家人没权没势就可以任由你们欺负,要是你们冤枉了白婶,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贺纪玉琴看了方思然一眼,她脸上的淤青未散,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现在还要被人恶意诋毁,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幸好这孩子想得开,没有被不实的报导所影响。
可儿媳越是这样,身为婆婆的贺纪玉琴就越生气,想贺家对白婶向来不薄,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言论呢?
这一次,不要说白艳芝,就算是远在美国的老太太来求情,白婶也不可能留下来了。
“你自己看看这篇报导。”贺纪玉琴把报纸放在茶几上,轻轻敲了敲与方思然相关的文章的位置,“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就是白婶向媒体透露的消息,为此她还得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强暴?”白艳芝一看文章的标题,差一点笑出声来,她看向方思然,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故意大声说道:“你被人强暴啦?”
话音未落,除了方思然,另外三人同时在心里认定了一件事:这篇报导白艳芝果然有份参与。
报导里没有指名道姓,平常人看过之后总要推断一番,才能得出文章里所说的人应该是贺家大少奶奶的猜测。
而白艳芝只看了个标题,就把矛头直指方思然,如果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报导里所说的被强暴的人是谁?
“你说话最好注意措辞。”贺弘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压抑着满腔的怒火警告对方。
虽然调查结果只证明白婶与这篇报导有关,但他从开始就认定白艳芝脱不了干系。
只可惜,她还算有点智商,没有自己亲自动手,而是把白婶推到了前线。
“怎么啦?难道我说错了吗?这报纸上不是已经曝光了嘛。”白艳芝把手上的报纸摔在茶几上,一指方思然的脸,“你看她鼻青脸肿的样子,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我就说嘛,一个堂堂的贺家少奶奶,怎么会平白无故被人打了。原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她不是被打,而是被强暴!”
她的态度如此嚣张,完全是仗着有贺天昊在场,想那贺弘逸毕竟是一个晚辈,再怎么样也不敢当着他爹的面对自己动手吧。
“住口!”不等其他人出声,贺天昊一拍桌子,制止了白艳芝的胡说八道。
没想到小子没怎么样,老子倒先暴走了。白艳芝吓得一哆嗦,顿时蔫了下去,紧紧的咬着嘴唇,就怕自己再讲出什么不该讲的话来。
“一会儿你去告诉家里人,报纸上刊登的报导是无中生有,谁要是敢私下里议论这件事,那就别在我贺家做事了。”贺天昊看向贺纪玉琴,沉声向她交待道:“还有白婶,不必给她留情面,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开除她,也好警醒其他人要管好自己的嘴。”
他这后半句话,其实是说给白艳芝听的,一是告诉她必须开除白婶,二是让她以后别乱讲话。
贺天昊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违背,当然,除了他自己那个混蛋不孝子。
白艳芝知道自己再求情也没用了,反正她早就将白婶当成弃子了,赶出去就赶出去吧。
不过,为了防止那个老家伙把自己供出来,得花一笔小钱当封口费了。
“我知道了,这些事就交给我吧。”贺纪玉琴先向老公点了点头,才将目光移向白艳芝,对她下逐客令了,“白婶的事就这么定了,弟妹,你先出去吧,我们还有事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