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受伤都不是很严重，且当天傍晚顾向北就定了机票，第二天一早就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飞机在高空飞行，窗外是平时遥不可及的云朵，此时却似乎触手可及，那么近，那么美。

笑笑和顾向北并肩而坐，右前方是一对年老八十的夫妻，相爱甚笃。

两人十指紧扣，偶尔相似一笑，谈一谈伦敦前几日的天气变化和各处风景。老爷爷看着老奶奶的目光极尽宠溺，时不时帮老奶奶整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声音沙哑，却满带温柔。

似乎是被那对老人的爱情感染，笑笑捏紧了顾向北的手，看着他假寐的样子，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开口，“要回去了。旎”

“嗯。”

“这算是什么蜜月？”连一场旅行都算不上，倒可以说成是一种冒险鞅。

差点就客死他乡了。

“这次是意外，蜜月还会有下次的。”顾向北睁开眼睛，勾唇看着她。

笑笑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头，面色如水，顾向北垂眸就可以看到她下巴那小巧的弧度。

在云上，在几千英尺的高空里，顾向北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低哑哑，好不迷人，“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语落，再看她的脸庞，却发现她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都没有听到他的情话呢。

秦笑笑，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那么你呢，你要吗？

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顾向北也缓缓闭上眼睛，和她一起沉沉睡去。

飞机在几个小时之后安全准时地落到云城。

云城当天天气甚好，暖暖的阳光落在机场的落地大窗上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身影被倒影在上面，行色匆匆，脸上的表情各异。

笑笑刚刚睡醒，一路被顾向北牵着走了出来，在看到对面那几个人的时候，心头忽然就冒出来那么几个字。

劫后余生。

席南城和邓晓曦并肩站在那里，笑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和好的，但她知道，她看到晓曦看着席南城的眼神她就知道，她现在很幸福。和她现在一样的幸福。

邓晓曦和席南城站在那里，温暖得像是一幅画。

面面相对。

笑笑莫名地想哭，埋头揉了揉眼睛，肩膀被男人揽住，给她深深浓浓的安全感。

“知道你们今天回来……”邓晓曦走过来，脸色极好，珍珠粉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红唇短发，明媚得不行。

“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们从来都没有聚过。”

顾向北揉了揉额，看着席南城，“正好饿了，一起吃？”

一向淡漠的男人难得没有拒绝，眉骨都没有动一下，只有瞳孔微微地扩大，言语寥寥，“好。”

四个人坐着席南城的车一起去了云城有名的中餐厅，情侣包间，气氛有些暧昧。

服务员上了两瓶红酒，给四个杯子都倒了小半杯，这才捏着男人点了的菜单走出门去，还不忘关上包间的门。

席南城捏着酒杯坐在位置上，手腕缓缓地动着，杯子里的液体晃荡开来，打动着人的情绪。邓晓曦看着他的模样，捏紧了长脚杯，低着头抿了一口。

明明很好喝，却莫名的苦涩。

就在她打算继续喝下一口的时候，杯子却被男人端走，手指似无意间落在她的手心，“少喝点。”

笑笑唇畔染着笑，看着晓曦明显开怀的脸，心情也好了许多。

其实，每段感情都是要时间的，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晓曦一个人的旅途，但是，久而久之，谁能保证席南城没有动心呢？

至少今天，她看出来了。

加上上次，席南城那么紧张晓曦的样子，她心想，也许，席南城的心底已经有了笑笑的一席之地了吧？

就这样，慢慢来，也很好。

不过一会儿，服务员敲门进屋，依次上菜。可能是因为来的都是云城两位大人物吧？每一样菜品都是格外的精致，还没有呼吸，那菜的香味就已经自动地窜进了人的鼻端。

笑笑只顾着看着席南城和晓曦，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面前的碗里已经装了几个大虾。

顾向北帮她剥了皮去了线，连蘸酱都替她蘸好了。

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温暖来，脑袋一疼，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双手。

似乎也是这样，帮她把虾去皮去线，然后放在她的碗里，让她吃现成的……

笑笑放了一个虾子在嘴里，细细咀嚼，却忽然没有了胃口。涩涩的，她忽然觉得，这个虾，真难吃！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开始走神，偶尔回过神来的时候碗里面就已经被顾向北加了各种各样的菜，她没办法，即使没有胃口也装作很有胃口，慢慢地吃着。

说好的有些事情不再去想，反正也都是想不起来，反正也都是零碎片段，不是完整的。

可是那些记忆却总是在她糊里糊涂的时候肆无忌惮的窜出来，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闪现那么多的画面。笑笑缓缓甩了甩脑袋，终于，那个模糊的人影从她的脑海里消失殆尽，而这顿饭，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就在笑笑以为两个男人会为了谁给饭钱而闹得不开胶的时候，四个人却已经安然无恙地走出了这家餐厅。

似乎是看出了笑笑的疑惑，顾向北捏了捏她的鼻尖，声音低哑，“他手下的饭店，白吃白喝罢了。”

原来如此。

这个席南城，倒还真是各个领域都有插有一手。

他一定很复杂吧？

顾向北呢？

一样的深沉复杂。可在她面前，却好像没怎么表达出来呢？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笑笑淡淡地想。

唇角微勾，眼底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笑笑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低低响起，带着他特有的魅惑，让她不自觉地发抖。

“在想什么？”

回神，笑笑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马路边上，席南城和邓晓曦已经离开了。

抬眸，她看着顾向北轮廓分明的脸庞，笑容温凉柔和，言笑晏晏，手指点着下巴，微微一扬，“在想你啊……”

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顾向北沉默半秒，随即伸出手指点上她的额头。

这样的语气真是少见。

让人发自内心的淡淡喜悦，连带着棕色的眸子都闪着星星点点的迷人的光。

眼眶忽然涩涩的发疼。

“哎，阿北，你不要打扰我，我在做作业呢！”

那个时候，她没课的时候偶尔会来找他。他诺大的院子里随处都是可以作画的地方，她就趴在一块石头上认认真真做着作业，而他一在她身边走动，她就这样咋咋呼呼个不停。

一只手朝着他摆。

“等我做完了再来找你玩！”

顾向北总是依旧头疼地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偶尔俯身在她背后，淡淡的眸光落在她的画纸上，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划出好看的弧度。

“这里这样会好一点……向下一点，细密一点，看起来更加细腻温柔。”

每当他想要耐心地给她讲解的时候，她就转过脸来对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