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别这样,你也可怜可怜你妈妈吧。
你看你现在,住的这么好,吃的这么好,还有人伺候着。
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也得到了需要人照顾的年纪了。
你就行行好吧,别赶我走,行吗?”
陈正冷漠的目光落到了坐在沙发中的那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是谁?”
“这个…”老妇人转头看向那男人:“这是…你后爸。”
“确切来说,是第几位后爸?”
老妇人脸色僵了僵:“正儿,这时候咱们就别讨论这些了吧。
你要知道,你作为儿子,是有赡养父母的义务的。
你不能因为我小时候没有管你,你就不管我呀。
现在国家法律可是有规定的,你不养我不行。”
“跟我谈国家法律呀。
哼,行,那我就好好跟你谈谈。
你离开那个酒鬼家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有些事儿你并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现在有父母的,他们都是美国人。
我的母亲叫莎娃,我的父亲叫乔治。
虽然是养父养母,可他们才是我名义上的父母。
至于你…想要做我的母亲,可以啊,去医院里开证明吧。
你应该知道现在可以做亲子鉴定吧。
只要你能证明我是你儿子,我就赡养你。
一个月给你两千块钱养老。
不然,你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
哦,对了,别指望我会配合你。
我有父母的,所以不会跟一个对我没有尽过义务的假母亲做什么亲子鉴定。
赵嫂,杨嫂,这里不欢迎外人。
把这两个像是捡垃圾的老东西给我赶出去。”
陈正说完就拉着廖妃儿的手要上楼了。
徐善华上前就趁的拉住了陈正的手:“你不能这样对我。
即便我没有教养过你。
可我把你生了出来。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
“所以我才恨你,生我的时候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没有吧。
既然生了,就要好好的养育。
即便条件不好,可你也该尽心尽力。
如果你没有打算好好养孩子,当年就不该把我生出来。
你让我在这世上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
我恨你,一想到你,我恨的压根儿都痒痒。
我不能这么对你?
那个酒鬼继父即便再混,也没有抛弃我。
但是你呢,作为亲妈,你也算是成了极致了。
告诉你,全世界,只有我有资格这么对你。
因为我才是受害者。
妃儿走,跟我上楼。
杨嫂,送客,如果她不走的话就报警。”
陈正气嘟嘟的带着廖妃儿上楼。
进了房间后,他沉闷的走到床边坐下。
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廖妃儿从未见过的。
她心疼的走上前站在他身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
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可陈正已经能感受到温暖。
陈正顺势抱住了她的腰,将头倚靠在她右侧的腰间。
“妃儿,别觉得我狠毒不赡养我的亲妈。
我恨她,恨的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过陈正你相信我,我是永远都站在你这边的。
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到老的。”
陈正轻轻在她腰间隔着衣服亲吻了一下:“谢谢你。
今天幸亏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可能会冲动的做很多错事。”
“你难过我可以陪着你一起难过。
你恨别人我也可以跟你一起恨。
唯独有一点,不要把难过堆压在心里。
有什么我都跟你一起承担。”
陈正心里的怨念终于被压下去了不少。
他喃喃道:“你以前问过我关于我小时候的事情。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觉得羞愧,愤怒,还有恨。
每次想起过往的事情,我都难受的想要杀人。
我隐约能记起我爸在世之前,他对我很好。
那个家虽然不富裕,可我是享受过父爱的人。
只不过父爱太短暂,短暂到,我根本想不起他是不是美好的。
他去世后,我妈带着我没法儿出去工作。
家里太穷,所以,我们过的很清苦。
后来,我妈嫁给了胡同里在白酒厂工作的老光棍。
那老光棍不光是酒鬼,后来酒厂制造假酒倒闭,老酒鬼失业了,还喜欢上了赌博。
他天天喝的烂醉如泥的去赌博。
有的时候赌博赌输了,半夜三更的回来也要把我和我妈两人拎起来打一顿。
一开始我还知道哭喊求饶。
到了后来,我都被打的麻木了。
我身上的伤口总是旧伤未好就添新伤。
我已经忘记了不挨打的日子是什么样儿的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可能就会被这样打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长大了,我妈也变了。
那天半夜,我听到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就连忙睁开眼。
结果却发现我妈在收拾行李。
酒鬼还没有回家,她说,她想了很久了,她打算离开这个家。
当时我以为我终于有救了。
我立刻就起来穿衣服准备跟我妈一起离开。
可是,收拾好了东西的我妈看着穿戴整齐的我却狠毒的说。
孩子,我不能带你一起走。
如果我们都走了,那酒鬼一定会去追我们。
可你留下的话,他兴许就会相信我还会回来,不会为难我了。
她还说,让我不要恨她。
带着我,她根本没有办法寻找到真正的幸福。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帮别人养孩子的。
还说,我就是她生命中的累赘。
如果早知道我亲爸会死的那么早,她根本就不会生下我。
她还说,如果我现在只有一两岁的话,她会直接掐死我,也省得我遭罪了。
当时我特别的害怕。
我拉着她的手,哭着求她带我一起。
我说我保证不会给她添麻烦。
不管她找什么样的后爸,我都会乖乖的帮忙干活,不会给家里添麻烦。
我吃饭不会吃很多,我已经长大了厄,还可以帮忙赚钱。
可即便如此,我妈还是丢下了我。
她说,累赘就是累赘,不管长大了就可以改变的。
她说,我希望你这辈子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咱们的母子关系就到这里结束了。
以后你别再叫我妈了。”
陈正说着苦笑了起来:“那是我童年最后一次见到我妈。
她就那么在我的哭闹声中离开了。
我站在门口一直哭一直哭。
我也想离开,可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天亮后,输光了的酒鬼回来发现我妈不见了。
他疯了一般的打我,说我晦气,最后,还是一向都对我很冷漠的邻居看到在门口几乎死过去的我,所以才报了警。
那次,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我伤好了以后,警察又把我送回了酒鬼家。
因为他们对酒鬼进行了教育,酒鬼害怕警察,所以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会对我好。
可所谓的好,不过就坚持了几天而已。
我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家里所有的活儿全都是我干。
那年,我记得我应该是八岁。
冬天,我穿着一双特别单薄的鞋子和单衣在扫雪。
酒鬼要出门去打麻将,结果在院落里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
他举起笤帚就抽我。
因为那时候的我太过弱小,只能躺在雪地里被他疯了一般的踢踹。
那天,雪花落在我的脸颊上,我多想就那么死了算了。
可是老天爷怜悯我,没让我死成。
当我过了好几个小时从雪中醒来的时候。
我发誓,要改变我的人生。
我再也不要过这样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