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崔娆呆呆愣着,谢浔赶紧问道:“阿娆,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谢浔的声音,崔娆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看着崔娆的面色苍白,谢浔心中莫名一慌,小心地问道:“我来晚了,你,生气了?”
她盯了他半晌,终于缓缓开了口:“你为何来这么晚?”
她的语气听起来甚为平静。
连她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能够如此平静地与他说话。
看她似乎无事,他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有事情耽搁了一下。”
“什么事?”她追问道。
“男人家的事情,你不懂的。”他笑了笑。
她咬了咬唇。
确实是男人家的事情。只不过是男人家左拥右抱的事情。
“怎么?”他淡笑,“还在生气?”说着便要用手来抚她的脸颊。
他的手伸过来,带起一阵风,夹杂着君檀花的香味,向她扑了过来。
她心里一梗,不由得便向后一退,避开了他。
他一怔,双眉微微蹙起:“真生气了?”
她抬头望着他,真想开口问他,先前与乐陵郡主搂在一起那人是不是他。可转念又一想,问了又怎样?
君檀花香,已经证明了一切。
再问他,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他要是不承认,自己能拿他怎么办?他若认了,自己又能拿他怎么办?她与他,并无婚约,他想要选其他女子,也是他的自由,她凭什么去干涉?
见她呆立着,半晌不吭声,谢浔又叫道:“阿娆?怎么不回我话?”
她一怔,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身子有些乏了,想回房歇息。”
他笑了起来,说道:“我今日在山上跑了一天,都不觉得乏,你就在屋子里呆着,倒觉得乏了?”
“刚才在园子里等你等到无聊,便四处逛了逛,走累了,便觉得有些乏了。”她淡然说道。
“这便乏了?”他摇头一笑,见她今晚确实情绪有些不对,可能是有些乏,便轻声一叹,说道,“那好吧,明日你也要去围场狩猎,今日早些休息也好。那我们便回去吧。”
“嗯。”她点了点头。
“对了,明日燕王世子若要选你跟他一队,你可记得拒绝他。”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很自然地揽着她的肩。
她身体微微一僵,想了想,终究没有甩开他的手,由他揽着,一起往百花林外走去。
两人相遇的地方,本就离百花林的出口不远,因此,没走多久,便出了百花林。
一出百花林,崔娆便推开谢浔,说道:“我回去了。”
闻言,谢浔撇了撇嘴,说道:“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还要怎样?”她抬起眼。
“你也不怕我今晚又睡不着?”他望着她,抿嘴一笑。
她一怔。
想到昨晚两人分别时,她忘掉羞涩,主动在他唇上印下的那个吻,心不由得微微一疼。
她原以为,他与她是心心相印的。
没想到,与他心心相印的,不只自己一人。
她抬头望着他,努力将快要溢出的眼泪困在眼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别闹了,我真的乏了。”
见她如此,他神情一怔,伸手向她额头摸去,紧张地问道:“阿娆,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找太医来替你看看?”
“我没病。”她向后一退,避开他的手,说道,“歇息一晚,应该就没事儿了。”
“真不用叫太医来?”他问。
“不用。”她摇了摇头。
她的病,在心里,太医怎么可能治得了?
“那你赶紧回去歇息吧。”谢浔看崔娆一脸恹恹的模样,也不敢再嬉闹了,温言说道,“若回去了还不舒服,要赶紧差宫女去请太医。”
“嗯。”她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谢浔看着她,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不安,“你这般回去,我不太放心。”
“你别送我!”她抬头望着她,勉强笑了笑,“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还是自己回去比较好。”说罢她也不再看他,转身便向后走去。
她走得很急,她怕再呆下去,他会看见自己眼中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看着她飞快地向前方走去,谢浔忍不住高声叫道:“阿娆,明日我还在此等你!”
崔娆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径直向前走去。
谢浔站呆呆在原地,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
他心头突然有些发闷,只觉得今晚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可他却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直到崔娆慢慢消失在他的眼中,他才慢慢地往回走。
有内官来说,要众公子贵女在次日辰时之前到马场,准备狩猎之事。
对于狩猎之事,恩平县主很是激动,天还没亮,便派人将秋霜院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叫了起来,待大家收拾妥当之后,又招呼大家便一起出发去马场。
因为今日要上山打猎,所以贵女们脱下衫裙,穿上了猎装。
为了这次青平围场之行,桓氏专程为崔娆做了一套橘黄色的猎装。因为猎装比衫裙贴身些,一穿上身,将崔娆凹凸有致的身形都显露出来。
因此,当崔娆穿着猎装出现在门厅时,恩平县主不由得眼前一亮,啧啧赞道:“人长得美,就是不一般。阿娆,你今日这般穿着,与平时的温婉大不相同,看起来真是英姿飒爽啊!”
崔娆笑了笑,说道:“玉莹谬赞了。我这只是花把式,中看不中用的。要看英姿呀,到了围场上,还得看玉莹你才是。”
“哈哈,你这嘴真甜!”恩平县主笑了起来来,又问道,“对了,阿娆,你会骑马不?一会儿可要骑马进山的哦。”
“我会骑一点,但骑得不太好。”崔娆笑着应道。
“太好了!”恩平县主一把拉住崔娆的手,笑道,“阿娆,一会儿我们一队啊?”
“你知道你要跟谁一队?”崔娆笑问。
“肯定是世子哥哥啊!难道你以为,我会跟谢浔那个讨厌鬼一队吗?”说到这里,恩平县主斜眼睨了崔娆一眼,问道,“阿娆,你不是想跟谢浔一队吧?”
提起谢浔的名字,崔娆的心,像被人用针刺了一下似的,微微一疼。
经过昨夜之事后,自己还能坦然地面对他吗?
想到这里,崔娆抬起头,望着恩平县主笑了笑,说道:“自然不想。”
“那便对了!”恩平县主上前,亲热地拉着崔娆的手,笑道,“那我们就一起赢了谢浔那个讨厌鬼!他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吗?昨日输了一次,今日再让他输一次,气死他!”说到这里,恩平县主便哈哈笑了起来。
崔娆不想听到谢浔的名字,便对着恩平县主笑道:“玉莹,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去马场吧?”
“好!”恩平县主说罢挥了挥手,对着大家叫道,“姐妹们,出发了!”
大家闻言,便纷纷走上前来,嬉笑着,一起往马场而去。
蔡静蕴走到崔娆身后,轻轻戳了戳她的背。
崔娆转过身,见是蔡静蕴,笑了笑,问道:“静蕴姐姐,有事?”
蔡静蕴四下看了看,见没人留意自己和崔娆,这才开口问道:“阿娆,你不跟谢三公子一队?”
崔娆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自会有人跟他一队的,不用我。”
蔡静蕴一听,面色有些惊讶:“阿娆,你与谢三公子闹不和了?”
崔娆笑了笑,说道:“我与他,本来就无事的。之前那些,都是误会。”
“误会?”蔡静蕴一愣,“怎么可能是误会呢?”
崔娆不想再说下去,便转脸看了一下恩平县主等人,又回过头对着蔡静蕴说道:“好了,静蕴姐姐,不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不然该掉队了。”说罢便转过身,向恩平县主等人跑了过去。
看着崔娆的背影,蔡静蕴眉头微微一皱。看样子,肯定是两人闹了不和,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改日再劝她吧。
崔娆等人到了马场,见除了春雨院中的姑娘还未到,其余的公子贵女们都已经来了。
谢浔今日着一身柳绿色的猎装,更显得俊逸挺拔。
他与赵斐分别为两队队首,很早便来了马场,等待着众人。所以,崔娆一进马场,谢浔便看见她了,便一直盯着她。
谁知,那崔娆一直只顾着与身边的小姐妹说话,连眼角都没瞥他一眼。
昨晚本就与崔娆没呆多久,谢浔想着今日再与她多呆一会儿,哪知她根本不理自己。
正在他急得快要抓耳挠腮之时,听见身边的赵斐高声叫道:“崔姑娘!”
崔娆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地扭头望过来。却与谢浔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谢浔看见崔娆神情微微一怔。
他忙翘起唇角,对她轻轻绽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望着他,呆了片刻,然后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便将眼睛望向赵斐,微笑道:“世子,有事?”
见此,谢浔一愣。她怎么又像回到刚从清河归来时那般,视自己为无物了?
赵斐看着崔娆不睬谢浔,知道两人之间定有不和,心中大快,忙对着她笑道:“无事,只是想与崔姑娘打个招呼。”
崔娆闻言,无奈地笑了笑。
“世子哥哥,一会儿记得选我呀!”崔娆身边的恩平县主向赵斐使劲挥手。
赵斐眉毛扬了扬:“玉莹,你想不与谢三公子一队?”
恩平县主撇了撇嘴:“我就想与世子哥哥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