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听到此处,心下暗惊。
这些是她命采蓝这两天才打听出来的事情,珍珠待在府里,不曾出过门,如何知晓?
还是她早就怀疑陆方,暗地里让人打听过?
“禀夫人,奴婢并没有信口雌黄。”相对陆方明显心虚的反应,珍珠看起来镇定许多。
“你起来接着说,莫跪疼了膝盖。”陆氏对待房里下人一向优厚,何况是成日里伺候自己的珍珠。
珍珠却未起身,匍匐在地,给陆氏行了个大礼,继而垂着眼眸,尽量压平声音里的颤抖,缓缓道:“自半年前开始,陆方便开始问奴婢要银子,奴婢以为他准备成亲所用物事,手头紧,便连着三个月每月给他五十两。谁知今日他来竟张口便向奴婢要一百两,奴婢便怀疑他在外面做什么不正经的勾当。不曾想,他竟迷上了赌博!”
“小的鬼迷心窍,一时误入歧途,小的承认!小的回去后一定痛改前非,请夫看在小的双亲面儿上给小的一个机会!”陆方一口认下赌博这事,并不住以头碰地,咚咚磕头,将额头磕出两个又红又紫的印子,险些渗出血才停下。
珍珠却是冷笑一声继续道:“他方才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妄想逼迫奴婢就范,那手法显见是脱惯了女人衣裳的,奴婢便猜着他在外面有了不三不四的人。只怕那主意,还是那女人帮着出的呢。”
陆氏听到此处,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陆方,厉声问道:“珍珠说的可有其事?”
佟雪目光讶异地自珍珠身上掠过,又落在陆方脸上。
他目光闪烁,虽仰着头,却不敢正视陆氏,听到陆氏逼问,肩膀猛地一抖,显得极为心虚。
而珍珠,仅凭方才与陆方的一番争执拉扯,便能推断出陆方在外面有了女人,足见其心思之细腻敏感。
佟雪又想起那个记载府中各人情况的册子,重新将目光放在珍珠身上。
她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双唇紧抿,双眼红肿,双肩轻颤,却自始至终冷静自持。
与之相比,陆方就显得太不堪了。
“回夫人,小的没有,珍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一查便知,你爹娘俱是府里的老人,我若大动干戈派人去查,到时可是他们没脸。”陆氏嘴角噙着一缕冷笑,语声平缓却气势逼人。
陆方肩头一垮,顿时委顿在地,原就灰败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血色。
“奴婢恳请夫人即刻吩咐掌柜的清点金铺与账本,他既染上赌瘾,又要供养那等女人,只怕花费不小,从奴婢这儿骗的银子远不够用,指不定他就将主意打到金铺上去了。”
在看清陆方的真面目后,珍珠显然也已心如死灰,不曾顾念一丝往日的情分,将自己的猜测对陆氏说了。
“娘亲,您先坐下。”佟雪见陆氏胸脯起伏,显见是动了真怒,忙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扶回太师椅里坐下。
“儿觉得珍珠的推测甚是有理,此事只等查证便会水落石出,咱们不若先将陆方关押起来,待查清原委,到时是扭送官府还是逐出侯府,您再酌情处理?”
陆氏见佟雪比之以往沉稳许多,又见她才学掌家,便点了点头,吩咐董妈妈去外院寻了个小厮,往金铺走了一趟,将佟掌柜请了来。
陆方则被压下去,暂时关在了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