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苑前乱哄哄的,外面围着平头百姓,门口簇拥着拿着长矛的兵卒,里面也是尖叫声、喧闹声混作一团。武家兄弟二人混不进去,跟着一部分人上了对面的茶楼探头往下面看。听说刚刚大奸臣刚带着一群家奴进去,好不威风,要拿人了。这人要是被他弄走了,估计能痛痛快快死了就是祖上积德了。
正在说话间,从兵卒后又钻出一列兵,穿着比之前那帮人要精神很多,青黑色腰带,绣着浪涛暗纹的衣摆,这是皇宫的御林军!这群御林军提着刀就进去了,众人摇头,世风日下,高俅竟然连御林军都请来了!有人在茶楼里小声叫骂,毕竟百花苑虽说高档娱乐场所,当也有面向普通百姓的部门,这是要抄了百花苑的老窝啊!
谁料不多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大人物从门口跌跌撞撞跑出来,这不是高俅那混球吗?
高俅尚未站定,一顶四人抬的红轿子从大门出来了。两旁的御林军推开百姓,清除出一条道来,让红轿子过去。红轿子行至大街中央,停了下来,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开了门帘子。
所有人的目光的集中了过去,也没人敢大声说话,只等着一窥究竟。
那女子出来了,一身红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要不说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估计还以为是个女将军!众人见那一张脸,当真是风华绝代,眉眼之间说不尽那万种风情!
武松愣了,他知道自己嫂嫂美艳,但如今一看,倒似脱胎换骨,洗髓伐筋,美得惊心动魄,他嘴唇动了动,没敢说出话。按照他的性子,此刻应该跳下去,指着这不知廉耻的淫.妇,大骂一通,替兄长解气才对,可他心里既是愤慨,又是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哥哥,之见哥哥也如周围那些俗人一般,痴痴看着,不做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走近高俅,高俅弯腰听那女子在耳旁说了句什么,脸色大变,红涨如猪肝,看似气极,抬手将手中打马鞭子打过去。红衣女子一把攥住马鞭,顺着劲儿一扯,那大宋足联主.席竟被扯下马来,落在地上滚了一圈。百姓们哄笑,京城中人谁不恨这些大贪官,尤其是这高俅,屁大的本事没用,仗着蹴鞠,被天家宠幸,当了朝中大臣,骄奢淫逸,不拿百姓当人,百姓们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
见他今日这般,京城中人谁不抚掌叫好,只恨自己没有那“女将军”的气魄,不能上去打他一顿解气。
红衣女子翻身上马,两腿夹着马肚,两边的看客急忙让出道来,红衣女子策马向前,向着皇宫方向奔去,那群御林军跟在那女子后面,齐刷刷也向着皇宫跑去。
高俅气急败坏地回了府,耳边反复回响这一句话。
“你儿子就是我杀的,你能怎样?”
高俅的手颤得停不下来,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就是高俅的现世报了,只不过他仍旧是执迷不悟,一腔怒火熊熊燃烧。他回去后仔细想了想今日之事,能让御林军出动的,只有赵家人了,最大不过就是天家。天家喜好女色,后宫充盈,网罗了天下美女不算,还常常出去打野食,听说常在汴京几个有名的妓院里走动,听收买的太监说,前些日子还和京城中的名妓“飞将军”李师师搅和到了一处,好几次让李师师扮成小太监,混入宫闱之中,今日这红衣女子,难道是天家新看上的女子不成?
不对不对,若真是和天家有瓜葛的,怎敢如此张扬?
“张扬过头了啊。”与此同时,汴京的皇宫里,一个白胖子也这样说道,他面前铺着一张极大的绢布,一只毫笔在他手中犹如有了生命,画出的花鸟活灵活现,仿佛要跃纸而出。霍水仙上前一步,低头细看,心中也惊叹,这样的画技,这宋徽宗可以说是她所知道的所有皇帝中一个真正的画家。
只可惜,皇帝就是皇帝,将副业当成正事来做,只会两边都不讨好,这个国家,国祚不久。霍水仙不知道这个位面的历史,不知道赵佶坐够了26年的皇帝之后,“靖康之耻”,他的后宫分崩离析,他的儿子除了赵构,无一善终,他的帝姬与妃子们,为金人凌.辱,或死在被掳路上,或沦为金国洗衣婢,运气好点的,能够成为金国皇宫中不起眼的一个姬妾,与曾经的姐妹,庶母共侍一夫。
北宋不久将亡。她不知,却不难作出预测。
“怎么,昨天惊动了大半个东京,今天反而成了没了舌头的雀儿,不作声了?”赵佶落了最后一笔,越看越满意,把绢布晾在一边。霍水仙不说话,只歪着头看画,露出半截暖玉一般的脖颈,几绺头发落在上面,看得宋徽宗心中直痒痒,伸手去拨弄。
霍水仙抿嘴一笑,眼帘一眨,平地后跃一步,像飞鸟一般落到树上,只一双明眸一直温柔地看着赵佶,深情如一潭深泉。赵佶心中反而多了几分敬重,告诉自己,梦中仙说了,这可是老天派来的仙女,来亲近他这个天子的,这等美人,人间怎么可能有,万不可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