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儿替娘向誉哥哥赔罪了。”
害人是不对,可是明知故犯岂不是更罪加一等?
“你们最好祈祷萧侧妃平安!若我查明失踪之事与你们有半点干系,休怪我秦誉翻脸无情,不念旧日恩义!”秦誉未看郑舒窈,冷面道。
郑舒窈听在耳里,心凉一片。“誉哥哥,你,你怎么说出这样无情的伤人之话?萧侧妃是你的女人,难道窈儿……就不是吗?”
郑舒窈眼泪含在眼眶里,强撑着坚强的模样十分惹人可怜。
“陈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只待你大胜归来,便让窈儿嫁与你为妃,你怎能如此狠心待我……”
秦誉眸光有些许的闪烁,语气虽依然冷,却不如方才对姚氏夫妇那般冷硬。
“孤王何时说过,要娶你为妻。”
郑舒窈,以及座上的郑建鸿、姚氏,如同头顶挨了一道霹雳!具是震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从未想到过,秦誉会为了个区区妾室,敢违抗圣旨!
郑建鸿勃然大怒,跳起来怒指秦誉——“现在整个平京都知道陈太后亲自开口下旨赐婚,都知道窈儿是你的未婚妻,你一句‘不娶’,又将窈儿置于何地,让她今后如何做人??!”
郑舒窈本就是个闺中老姑娘了,若再出了这等事,婚事恐怕就更难了。
姚氏急得抹泪,忙去扶瘫坐在地上的郑舒窈。“我苦命的女儿啊……”“誉儿你忘了吗,窈儿可是救过你的命的呀,你怎能这般对她?”
郑舒窈终于泪如雨下,忽然心底有种恐慌,比白靖宇拒绝她时的恐慌,更加让人害怕,心痛!
白靖宇是她的一个梦,而这个男人是一直守候她的英雄。她本以为他深爱她,会一直等她,而如今回过头来,却发现他身侧早已有了别的女人。
“圣旨不日便下,你若不从便是违抗君命。誉哥哥,你宁愿违抗君命,也不愿娶我么?”
耳朵里是美人凄楚带着绝望的声音,秦誉未看郑舒窈。前世,郑舒窈是在战场上替他挡箭而死的。所以,实际上,她救过他两回。那次正是他“强-暴”萧袭月未遂,放她离开之后的几日。他心不在焉,没了斗志,溃败遇险……
但,他也明白。感情不是人情往来,两个女人之间,不可能让两个人都满足。他不会是第二个秦壑,也决不能是第二个秦壑!
“我会对圣上禀明,为你再寻如意郎君,定然不必我差,能够给你幸福。”
郑舒窈从秦誉的声音里寻不到一丝的留恋,心口肝肠寸断。
世上,还有几个男人比你更好?
郑舒窈捏着秦誉的衣袍,仰面泪眼看自始至终眉眼都冷漠的秦誉。
“誉哥哥,我知道,你是因为萧侧妃怀了身孕,而你又不在她身边,而感到愧疚。可,为你生了子嗣的,并不是只有她萧袭月一个女人呀!还有我!”
郑舒窈含泪说出这一句,让屋里秦誉、姚氏夫妇几人都是脸色一变。姚氏率先反应过来,抓住郑舒窈的胳膊摇着问道:“窈儿,你把话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郑舒窈已经哭成了泪人,把埋藏心底的秘密抖落了出来。
“娘……窈儿,窈儿已经不是清白的闺女了……这几年窈儿随着师父学画行医,其实都是幌子。是四年前,窈儿怀上了孩子,不得不离开……”
“孩子的爹,是谁?你告诉娘,是哪个天杀的欺侮了你!”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
郑舒窈摇头,含泪低下脸,颤抖的纤细手指,却指向了秦誉!
他的孩子??秦誉呼吸重了几分,双手在袖子下紧成了拳头。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如雷炸在他脑子里,脑海里轰隆隆的,瞬间有些发蒙。
郑舒窈眼前一个天旋地转,秦誉将她一把从地上拉到了面前,盯着她的泪眼,呼吸凝重:“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何时……”他怎么记不得。
“四年前,我及笄后生辰那晚,你喝醉了……”
秦誉在记忆里搜索这那些遥远的片段。
及笄,生辰,醉酒……
他朦胧还记得一些,当时他因为被郑舒窈拒绝而低沉屈辱,喝了不少酒,是醉了。喝醉前似是见了郑舒窈。但,之后的事,半点都记不得了……
未婚产子,那可是惊天的丑闻!姚氏夫妇又是大恐,又是大怒。
“平津王,你摸着你的良心,你对不对得住窈儿!”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地如此糊涂……”
秦誉血红了眼睛,钳着郑舒窈的双臂,问道:“孩子现在在哪里?带来让我见见!”
郑舒窈讽刺的笑了一声。“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以为我在骗你……孩子,就在西郊的一处院子里。这些年,我都住在那儿。你若要去见他,现在我就可以带你去!”
秦誉刚迈了一步,却止住了。不,他现在不是去看孩子的时候。萧袭月还不知所踪,他要先去找她!
“你先好好在府上歇着,此事不宜声张。我……改日再来找你!”
郑舒窈闻言心如死灰。他选择先去找那个女人……
秦誉提剑便要走,却被郑建鸿怒气冲冲,拦了去路!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
“你玷污了我女儿清白,还留下这么一个祸根,你就这般一走了之?”
姚氏也不会让自己女儿白白受苦,与郑建鸿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上前软言劝道:
“誉儿,眼下窈儿已与你有了孩儿,你们这桩婚事既是迫在眉睫,也是顺理成章。好事多磋磨,你们从前便是青梅竹马,此番正好百年好合,岂不正好。”
秦誉紧抿了唇,从未觉得说话会如此艰难:“若此事是真,我秦誉定会娶她……”
说出这句话,秦誉心头似有个伤口在崩裂,直到从国公府回到平津王府,心头那道伤口还在汩汩流血,痛得心和脑子都是麻木的。
他脑海里全是萧袭月的影子。她的笑,她的嗔,她的温柔,她的依恋……好想立刻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她,怕她知道了此事,怕她生气不理他。
以萧袭月的性子,定然会伤心,说不定会一怒之下离开!
好不容易才等得到她打开心扉,接纳了他。他等了这一天,太久太久,曾心头暗暗发誓今生只对她一人好,而今却突然多了个郑舒窈母子!杀得他措手不及!
若是他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是萧袭月该多好,若是早些遇到她,该多好……
秦誉心头有一种害怕越来越明晰。前世那些痴等远远守望萧袭月背影的回忆,又一幕一幕的涌进脑海里。
他不要再重蹈覆辙!
“殿下您回来了,找到萧娘娘了吗?”
“殿下……”
秦誉失魂落魄走进平津王府大门,对身旁成管家一干人的问询声,恍若未闻。想了几个月的家,回来了,没有萧袭月的身影,半点喜悦也感受不到。
秦誉说不出的沉闷、低落,直到抬头,看见前头那倚在回廊边儿上,含笑看着他的女人!
远远瞧去,那一袭浅淡的水绯色衣裙的女子,好似一片娇嫩的杏花,笑容似春-光将他冰冷的心暖得活了过来!
风吹过,长发摇曳,裙裾飘飘,越发将女子白玉做的身子勾勒得曲线毕露。虽然腰间是粗了些,但其余的部位一点都未发胖,依旧充满了美感。倒是因为多了几分肉,更多了些少妇的妖-娆妩-媚。
“怎地,看傻了,还是几个月不见,连自己娘子都不识得了?”萧袭月问。
虽然本是打算晚些日子再出现,让他急一急,可当她躲在街角,看见秦誉飞驰在马上,急匆匆的朝王府赶的身影,所有等待的怨言,全数都化了、散了,只恨不能快些回到家来。
那个百姓喝彩的风流英雄,是她的男人,每想到这一点,萧袭月心里就不得不承认,真有那么一点庸俗的喜悦、骄傲。
别人梦得到看的到却得不到的男人,是她萧袭月腹中孩子的爹爹。
秦誉听清了萧袭月的声音,脚下略作了迟疑之后,上前一把将萧袭月搂进怀里,触感那般柔软,直软进了心里。
秦誉蠕动了下唇,半晌才说出话来。她没有丢,没有丢……
“是傻了。想你想得傻了,也被你吓傻了。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真的快吓傻了……”他连夜赶路,三天未闭眼。
虽然萧袭月很想让国公府那姚氏夫妇背黑锅,但到底,还是不愿骗秦誉。
“是陈太后要宣我进宫,漠北王使了计将我藏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秦越那贼人使的计。
“外头风大,我扶你进屋。”
萧袭月本说天气转热了,不碍事,可还是拗不过秦誉的关心,被他搂着,宝贝似的捧进屋里,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
萧袭月略觉得秦誉有些不对。若说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应当说是,温柔体贴得不像话,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肚子大了,腰有些酸,萧袭月侧卧在床榻上。秦誉正与她按摩着腰。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必藏掖着。”
这女子还是这般敏感,却让他更加的谨慎小心,怕伤到她。秦誉俯下身子,将萧袭月母子抱入怀中,想紧紧搂着,又怕伤了她,在萧袭月耳边轻声道:
“你怎地就这般聪明?是有话……”
“那便说来吧。”
秦誉默了默,语气虽轻,却十分认真:
“月儿,你要记住,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