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沈鸣随着樊冬出了军部,伸手抱过那盆聚灵草。
樊冬不和他抢,笑眯眯地跟在沈鸣身后,雷利一行人如影随形地保护着他。
适合种聚灵草的地方,自然不在王都内。樊冬见沈鸣目的明确地往东走去,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是这条路?”
沈鸣说:“风。”见樊冬一脸迷茫,他难得地解释,“靠风,可以辨认它的居住地。聚灵草喜欢的地方应该有山风,还要有水。所以循着带有湿气的风找过去就对了。”
樊冬惊讶地说:“被你这么一说,你们灵草师好像没那么神秘了。”
沈鸣说:“本来就不算多神秘,只是观察得更细而已。”
樊冬说:“也要知道很多东西吧?”
沈鸣说:“以前我遇到一个好心的老人,他给了我一本书,让我把它从头背到底。可是,”他脸上浮现一丝不可思议,当初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可是那本书,会变。”
樊冬惊讶地说:“会变?”
沈鸣说:“对,会变,所以背不完。当你以为背完了,它又会出现下一部分。我那时候背了很久。”
樊冬说:“多久?”
沈鸣说:“七年。”
樊冬沉默下来。原来不是什么天赋,而是努力啊!他纳闷地说:“那你其实不是灵草师?”
沈鸣摇摇头说:“不,我是灵草师,只不过这是想要成为灵草师的必经之路。不靠自己去积攒实力,天资再好都没用。”
樊冬听得认真,忽然笑了起来:“谁说阿鸣你木讷少言来着?你这哪叫木讷少言!”
沈鸣说:“以前我不能多说话。”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樊冬明白沈鸣的意思。
对于沈鸣来说,像现在这样和他说话就是一种难得的自由。
想来沈鸣心里现在是快活的。
那他的快活又是什么呢?
樊冬微微怔了怔,哂然一笑。索求少的人容易满足,他就是索求太多,所求的又太难,才会觉得这也不足那也不足。樊冬说:“以前不能说话,那以后一定得要别人求着你说话才行。”
沈鸣听得一呆,望了樊冬一眼。樊冬还是那带着笑的模样,眉间却有着绝不属于“科林·莱恩”的沉郁,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竟像带着实质化的冷刃一般,直直插向听者胸口。
沈鸣面庞沉静,目光也敛了起来。即使是现在的“沈鸣”,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这位殿下绝不是传言中那种骄横跋扈的人,那他这些年的伪装都是为了什么?不,不能多想,这些事不能多想。
可是,樊冬为什么要让他看出来?
沈鸣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樊冬开口说:“我听着你们的名字很有趣,不如我也照着你们的习惯取一个吧。樊冬怎么样?好听吧!没有别人的时候你用这个名字叫我就好。”
樊?樊冬?沈鸣说:“不敢。”
樊冬哼了一声:“我最讨厌的就是不敢两个字。反正以后这就是我的另一个名字了,你可要好好记住。”他摆出一副施恩的嘴脸,“阿鸣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名字的人!”
沈鸣又是一怔,然后说道:“这是我的荣幸,我的殿下。”
“那当然!”樊冬得意地笑笑,开口提醒沈鸣,“你可别光顾着说话忘了看路。”
沈鸣说:“不会错的。”
沈鸣说不会错,那就是不会错。
一行人往东行了大概半个小时,山路一转,到达一处四面环山的平原,平原一侧有个山谷,开始的路有些狭窄,再往前走却别有洞天——有个蔚蓝如宝石的湖泊镶嵌其中,碧汪汪一片,仿佛望不到边。
最令人震惊的是,湖的另一边居然是一片冰天雪地!那山体结了冰,挂着厚厚的一串串冰珠子,像是天然的水晶帘。瞧那厚度,仿佛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沈鸣说:“半阴半阳,灵力充沛。聚灵草喜欢这里!”
樊冬眼睛亮晶晶,眸底满是喜爱:“我也喜欢!”
沈鸣看了看樊冬,又移开了眼。果然还是孩子脾气吧?那偶然出现的沉着气势,不过是皇室自小熏陶出来的表象而已。
樊冬说:“我看外面那片平原也挺好的,好像有个庄园。要是在这里种聚灵草,那就不能让外人靠近了,再说了,你们也要住到这里来,”他说出自己的结论,“山谷两边的地都圈起来,买买买!”
最后三个字说得气吞山河,特别有力。
沈鸣说:“殿下考虑得有理。”
他抱着聚灵草又走了几步,俯身抓起一把泥土观察了一会儿,折了根树枝在地上花了一块大大的长方形:“这一片都可以,我再走走,也许有更多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