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里,白天由徐盛占着身体,到处勾搭,一个泼皮无赖,毫无高手的觉悟,更没有高手的风范。好在少年心性最易崇拜英雄,一些孩童见到他,都是不由的一阵兴奋,没有人觉得他举止粗鲁,行为癫疯,反倒觉得他平易敬人,一点没有高手的高傲与嚣张。可他算个球的高手?
晚上许晨占了身体,徐盛惫懒货一早去做他美梦了。他对许晨说的碧落剑有神奇这话是笃信不疑的,大吹法螺说他家传碧落当然是天下无双的。但是信归信,他的心思却没半点在那碧落剑上。许晨无奈,于是每日晚上就苦心钻研碧落心法和剑法,自从与王锦州一战之后,他对修行又有了更深一步了解,细细回想当日一战,慢慢回味出来何处该如何防守,何处实有反攻机会。碧落剑奇妙无比,碧落剑法也是招招犀利,如行云流水,这才开始重视起一贯被他忽视的与碧落剑法相辅相成的碧落心法来。以前学剑是为了卖艺,因此只学了招式从不沾心法,这一次潜心学起心法来,自然颇有心得。
两日来,徐盛倒是真结交了不少人。
第一个,被王锦州挑断手筋的少年。少年名叫薛小小,东郡薛家二少爷,东郡薛家说来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世家。薛家有一门相面的本事,神奇无比,据薛小小说,薛家祖上曾给一仙人相过面,那仙人装扮普普通通,举止行为与常人无异,但薛家老祖一眼就认出那人不凡,当即请为上宾,好生招待,如佛爷一般供了足足三年。三年期满之后,普通人果然摇身一变,成了仙风道骨的神仙,原来他真是下山巡游的仙家,说是来结一善缘。仙人驾着雾飞升而去,临走前留增一册《神相经》,是一门观人相面的神奇术法。薛家凭着《神相经》,相面术一日千里,小则给人驱凶化灾,大则竟能观人生死,不是薛家胡吹,沧浪十疯中,倒有五个让薛氏相过面。十疯至今不败落,五成是薛家之功。
薛小小与王锦州结下了仇怨,徐盛为他出了口恶气,自然是第一个跑来结交的。徐盛对相面一说也是好奇无比,煞有其事地请薛小小观看自己面相,哪知薛小小看了他半天,又把他全身捏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没看出来。”把他给气得鸡蛋鸭蛋大混蛋骂了薛小小半天,当他是薛家小神棍。
薛小小也是委屈无比,往常看人一看一个准,只是看这徐盛,展开毕生所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看不出半点动静来。
第二个,是南海断魂崖的少年,那少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茬,但跟徐盛一样不学无术,他本来没想搭理徐盛,奈何徐盛鼻子跟狗一样灵,流氓见流氓,两眼泪汪汪,缠着少年打了一架,打的鼻青脸肿之后,两人惺惺相惜,成了好友,感情铁得就差要穿一条裤子。断魂崖少年复姓独孤,单名一个钟字,是断魂崖下一渔夫的儿子,被老爹赶鸭子上轿千里迢迢硬送到云宗来学艺,说独孤家机缘全在他身上了。
第三个是个女孩,与女孩结缘真不是徐盛的本意。徐盛无赖归无赖,倒有狭义,从来不跟女孩子打交道,用他的话说,哭哭啼啼,扭扭捏捏,心烦。所以他见着女的就退避三舍,哪里会去招惹。是这女生学着徐盛死缠烂打,哭也跟着,笑也跟着,走路跟着,吃饭跟着,就连拉屎也守着,徐盛怕了她了,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了她。那女孩看着徐盛,两眼冒光,就如要吃人一般。别的女孩子要跟徐盛套近乎,都被她如母老虎一般赶走了。徐盛想,也好,帮自己挡下了无数粉红麻烦,就认了。她实际上是北方昆山下莫邪的孙女,掌上明珠。北方有云:莫邪一出,谁与争锋。莫邪成名已近一甲子,沧浪无人不知,谁人不晓?
尚有其他一干人等,美其名曰是友人,但大多交情泛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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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宗紫金观中一片富丽堂皇,两侧是八丈高侧壁,雕刻着无边无际的祥云,云非静止,却是实实在在飘动着,有麒麟、凤凰、神龙在云中隐现,似是壁中另有一番天地。
“师兄,噬灵珠真的已经现世了。”徐盛和许晨青云山中所见的老道士此刻邋里邋遢歪坐在椅子上,嘴里啃着一根不知道什么骨头,吃得精精有味。
“如何了?”紫云道人问道。
“嘿,那噬灵珠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跑到一个臭小子身上去了。”老道一想到徐盛,忍不住呸了一声。
“师弟,你还是这般没个正经。”紫云看着老道士的懒样笑骂,“那你可曾带那人上山。”
邋遢道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还是那般不修边幅地半坐半躺,“带什么带,那个臭小子砍穿了十重青山,来云宗报道了,前两日还跟王凉的儿子打了一架。”
想了想,忽然又笑道:“这小子,竟然把王凉的宝贝儿子给打哭了。”
“哦?能打败狮狂的狂狮剑意,是谁家的孩子?”
“嘿嘿,你倒是猜猜看。”老道士故意卖了个关子,斜眼看着紫云。
紫云哪里不知道他这师弟的性子,偏偏也不点破,也不接话,就等着他说。
“切,忒无趣。师兄你这平淡的性子也不好改一改,这般活着连整个云宗都被你淡出个鸟来了。那小子是谁家的我不知道,不过,碧落剑在他手上。”老道士沉声道。
紫云听了,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