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轻人更不屑说了,跟在后面连滚带爬,生怕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惦记上,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匆匆逃离了平庄。
“还想偷我的车?算你们跑的快……”
在何二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进村小道上之后,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村口,看着漆黑的夜色,枭天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早已将平庄墓葬视为己物的枭天,岂能让这几个盗墓贼坏了她的事儿?
如果何二今夜执意不走的话,她也要折腾的几人疑神疑鬼,好在何二做贼心虚,没等枭天动用别的手段,就主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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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所长,你说你昨儿吓唬我家那几个客人干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酒来的大炮就找到了唐村长家,冲着还有些迷糊的杨所长咋呼了起来,“说好了要收我山货的,这都被你给吓跑了,我这生意怎么做啊?”
“什么吓跑了?跑就跑了呗。”
杨所长的酒还没怎么醒,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眼睛猛地睁开了,问道:“昨天那几个人连夜跑了?”
大炮没好气的说道:“可不是啊,我本来给山那头的老孙头都说好了,今天去他家拿山菇,你这让我卖给谁去啊?”
“还管屁的山菇啊,他们跑了这就是做贼心虚,误事了,误事了!”
杨所长一把推开了大炮,对着闻声赶来的唐村长说道:“老唐,昨儿那几个人估计被何教授说准了,就是盗墓的,我得去追,你要把何教授他们给安置好啊!”
看着屋里的枭天几人睡的正香,杨所长也顾不得亲自向枭天解释了,交代了唐村长几句后,匆匆跑到村头发动了车子就追了下去。
只是昨儿喝多了酒,这一觉醒来都是早上八点多了,杨所长驱车来到镇子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问了镇子上班车买票的,杨所长才知道,何二四人清晨六点多就跟着进县城的车子走了,这会怕是出了保市都说不准。
杨所长掉头又开着车子去了三道村,找了吴村长一询问,敢情那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提过帮他们打井的事儿,这让杨所长懊悔不已,平白放过了个立功的机会。
不过事已至此,如果上报上去的话,自己非但无功,怕是还要背个喝酒误事的处分,杨所长只能将这事儿闷在了心里,却是心情烦躁的也没心思去管枭天那地质勘测的事情了。
“乡村的空气真好啊……”
和杨所长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去追人不同,枭天三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了过来,当然,这也是枭天有意为之的,城里来的人嘛,总归是要显得娇贵一些的。
中午在唐村长家喝了碗疙瘩汤吃了点干粮后,枭天带着成臻和冷雄飞出了村子,虽然时值八月,但山间遮阳,走在村子里倒是很清凉。
“枭姐,昨儿那四个家伙,明显就是咱们同行,你说怎么办啊?”
昨儿就看出一些端倪的冷雄飞,直到出了村子才有机会和枭天说起这事儿,他知道枭天一定也看出来了,否则不会故意说出那些引导杨所长的话来。
“雄飞,早上大炮叔过来的时候,你还没醒吧?”
枭天闻言笑了起来,说道:“那四个家伙昨天连夜就逃走了,咱们看上的东西,岂能让他们来插手?没留下他们交给警察,我就算是顾了江湖道义了。”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尤其是在盗门之中,过河踩界,这是极为忌讳的事情。
就像是豫省的小偷去了陕省作案,那根本就不用公安警察出面,陕省盗门的人,轻则小惩,重则怕是要断手断指给驱逐出去。
枭天现在虽然谈不上什么势力范围,前来盗墓也只是兴之所至,但被她瞧上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让别人染指的。
“何教授,忙着呢?”
村头远远的走过来一个老人,对着在玉米地里的枭天等人喊道:“要不要来喝口水,这大热的天,你们城里人受得了吗?”
八月的天气,那正午的太阳简直就像是个火炉子,村头村外那要比深夜还寂静,连狗都趴在地上不愿意哼哼一声。
枭天等人一大早就带了工具到农地里忙活起来了,刚开始还有些半大孩子跟着玩耍,后来一个个都蔫不拉几的跑了回去。
正午的阳光似乎将空气都照射的拉出了斜影,村头那足有好几十亩偌大的玉米地里,除了枭天和冷雄飞和刚来的老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唐大爷,谢谢您老了。”
枭天满头大汗的从玉米地里走了出去,说道:“唐大爷,毁坏了您不少玉米,钱要是不够,您可直说。”
这是来到平庄的第三天,昨儿一天枭天并没有动手,而是在那墓葬地面上走了一圈,大致确定了墓葬的范围和那块耕地的归属。
在知道玉米地是属于村里唐大爷的之后,枭天当天晚上去到唐大爷家,给他送上了五百块钱,算是对他玉米地中损毁的补偿。
“够了,够了,这些玉米不值什么钱,有个一百块钱就足够了。”唐大爷拿出自己的老烟锅抽了起来说道。
口中虽然说玉米不值钱,但农民种地,对快要收割的庄稼被损毁,还是很心疼的,这借着送水的名义,其实还是想来看看庄稼的。
唐大爷的眼神在地里瞄了好几遍,发现枭天只割除了大概五六十根玉米杆子之后,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枭天拿舀子喝了一口唐大爷挑来的泉水,笑道:“唐大爷。谢谢您。这山泉水真甜啊,就这水到了城里也很值钱的……”
“何教授,别开山里人玩笑了,这水淌的到处都是,值什么钱呢?”
唐大爷闻言笑了起来,将手里的烟锅在石头上磕了磕,说道:“何教授。你们忙着吧,这水我就放这儿了,晚上把桶给我带回去就行了。”
“成,唐大爷,一准给您带回去。”
枭天将手中剩下的小半包烟塞给了唐大爷,送他出了田坎后。这才返身走回到了玉米地里。
“枭姐,您真牛!”
见到枭天进来,冷雄飞冲着枭天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我在这里窝了两天,连村子都没敢进,枭姐您来了,别人竟然就差敲锣打鼓欢迎了,这真没法比啊!”
冷雄飞来这盗墓的时候。自己带了七八个硬馒头。整整窝了两天才打通了一个盗洞,那真是苦不堪言。
可是跟着枭天。不但有酒喝有肉吃,这用洛阳铲探墓室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来送水喝,冷雄飞估计这数遍全国,他们这伙盗墓者的待遇绝对是最好的了。
“雄飞,不管干哪一行,都要动脑筋的,盗墓换个说法,那就是考古,只不过一个是官一个是私罢了……”
枭天不以为然的说道:“咱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主墓室了,我猜测一共有六个盗洞,也不知道早年那些盗墓人有没有给咱们留点东西。”
说话间,枭天脸上却流露出惊讶来,这座墓葬的规格是不小,是典型的唐朝墓葬,前后有六间墓室,占地超过了一百平方米。
但是这六间墓室的上方,居然出现了二十八个盗洞之多,并且单单主墓室就有六个,这种情形下,里面还能保留多少东西,就要看枭天的运气好坏了。
“枭姐,我从那边侧室下去过一次,里面有两个死人,下面肯定有机关,说不定能留下些好东西的。”
冷雄飞话题一转,有些疑惑的看向枭天,问道:“枭姐,您是怎么确定咱们脚下就是主墓室的?”
冷雄飞自问也懂得一些阴宅堪舆的诀窍,但他只能观风望气大概的定位墓葬的位置,具体墓葬走势和分布,冷雄飞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雄飞,你爷爷还是不想让你走这条路。”
枭天闻言笑了起来,她当然不是通过玉瞳透视来看的,要知道,这离墓室最少也得有十米深,她的玉瞳虽然能穿过墙面十米,但是穿透土地却是没有到达那么深的。
她说这话,指了指地面,说道:“中医里有”望“、”闻“、”问“、”切“,四字诀,这盗墓行当里,也同样适用于这四个字。
所谓望,就是望气,每到一处,必先察看地势,看地面上封土已平毁的古墓坐落何处,古人建墓必看风水,所以以风水术指导地面无标志的墓址的确定,几乎是百发百中。”
说到这里,枭天顿了一下,蹲下身体抓了一把土在手中,递到冷雄飞鼻尖,说道:“闻就是嗅气味,飞子,你闻闻这泥土有什么味道,和别的泥土有什么不同?”
“闻不出来,枭姐,我可没那能耐,就是我爷爷恐怕都不行,这有点吹牛吧?”
冷雄飞摇了摇头,他倒是听爷爷说过有经验的盗墓贼,能从泥土的味道里分辨出熟土生土,从而判断下面是否有墓葬,但冷雄飞却没有这般本事。
“那是你没见过,这也不算什么,只要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异就行了……”
枭天挑了挑眉,说道:“这熟土距今差不多一千多年,但被翻出来又埋进去了几次,我也闻不出来了。”
有聿怀为师,这些江湖门道,枭天都曾经涉猎过,当年聿怀教枭天练鼻子分辨气味的时候,动用了各种方法,熏得枭天差点都失去嗅觉了。
现在枭天虽然达不到聿怀的那种嗅土断代的境界,但大概汉唐宋明几朝的土壤,她还是能闻出一些端倪来的。
“枭姐,问……我知道,您给我说说切吧。”听到枭天的话后,冷雄飞开口说道,他并非没听过望闻问切的说法,只是不甚了解罢了了。
这“问”,说白了很简单,就是盗墓贼化作风水先生,在当地和一些老者谈古论今,从交谈中获取古墓信息与方位。
就像是枭天昨儿一天都在村子里晃悠,看似没干什么事儿,其实哪家那户曾经从地里刨出过东西,她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切字诀在四字诀里面,算是比较重要的。”
枭天所得的盗门传承十分完善,她也有心传给冷雄飞,当下说道:“中医的切,就是把脉的意思,但是放在盗墓中,却有三层含义……”
枭天伸起了右手食指,一一给冷雄飞讲解了起来,这第一层含义,是指发现古墓之后,如何找好打洞方位,以最短的距离进入棺椁。
这种功夫不仅需要丰富的盗墓经验,而且要有体察事物的敏锐感觉。
擅长此道者往往根据地势地脉的走向,如给人把脉一样很快切准棺椁的位置,然后从斜坡处打洞,直达墓室中棺头椁尾,盗取葬品。
这也是盗墓者最为重要的技艺之一,枭天之所以能判断出主墓室的所在,就是把准了这个唐朝墓葬的脉络。
至于切的另外两层含义,则是在下墓之后和古玩鉴赏中的技巧了,枭天只是大概的给冷雄飞提了一下,并没有深说。
“枭姐,跟您在一起,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那……那两成份子的事就算了吧。”
听完枭天的话后,冷雄飞有些汗颜,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枭天所给他的那两成份子,他究竟占了多大的便宜。
“雄飞,该你的就是你的,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这里。”
枭天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以后想跟着我和轩子他们也没问题,不过轩子和小城子有家店,那和你没关系,这次你占点份子,也算是给自个儿留点压箱底的钱。”
带了冷雄飞几天,枭天能看得出来,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冷雄飞,心地还是有些单纯,只要将心比心的对他好,那也是能向对方掏心窝的人。
冷雄飞虽然在盗墓堪舆这一项上不是很专精,但枭天发现,他在相面占卜一道上还是有些天份的,只要多些江湖经验,怕是小胖子谢轩以后在他面前,也只有吃瘪的份。
“枭姐,我无父无母,爷爷也去世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冷雄飞能清楚的感受到枭天话中的真诚,眼睛忍不住红了起来,自从爷爷去世后,他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枭天的话,让冷雄飞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暖意。
“自家兄弟,说那些干什么?”
枭天笑着摆了摆手,正想说话的时候,耳朵忽然动了一下,伸手拨开了面前的玉米杆,笑道:“是小城子回来了,走,收拾一下东西,今儿晚上必须要动手。”
凡事都怕夜长梦多,枭天来到这里已经两天多的时间了,她怕保市的那位办公室主任沉不出气,再去打听研究生班的事,那枭天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要穿帮了。
所以枭天一大早就打发成臻开车去了集市,让他买上几百块钱的酒肉,准备请唐村长等人喝酒。
这村子里年轻的壮劳力,差不多都出外打工了,只要把留守的十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们给灌倒,到了晚上这座大墓还不是任凭枭天等人索取?
枭天的耳朵十分灵敏,当她和冷雄飞刚刚收拾好洛阳铲等物件的时候,成臻开的面包车也停到了田坎边上。
成臻摇开车窗,对着刚刚走到田坎上的枭天喊道:“枭姐,两大扇猪肉,还买了一只羊,拉了二十斤酒,够了吧?”
“叫我什么?”枭天听到成臻的话后,脸色微沉下来。
“哎,这一没外人就忘了。”
成臻挠了挠头,说道:“何教授,当然是叫您何教授了,枭姐您放心,回头我当哑巴,一句话都不说。”
成臻虽然练武的天赋极佳,但为人处世的反应却是远不如冷雄飞,有好几次在称呼枭天的时候都差点说漏了嘴,后来被枭天严令在人前不许开口了。
“多长点脑筋,走吧,雄飞,上车。”
枭天招呼了冷雄飞一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说道:“今儿晚上你们俩一口酒都不许喝,小城子你装拉肚子,雄飞你去照顾他……”
“明白了,枭姐!”看到枭天面色严肃,冷雄飞和成臻齐齐答应了一声。
城里来的何教授要请客,这在平庄可是件大事,而且两扇白晃晃的猪肉摆在村头,还有那一只刚剥了皮的羊,无不让众人花了眼。
虽然进入到九十年代末期了,但平庄的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一年的人均收入不过就是千儿八百块钱。
村里各户平时家里养的猪羊鸡鸭,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宰杀,而且一大部分还都要送到集市上去卖,家里最多只留个几斤肉解解馋。
就算大炮这些老猎手们,平时进山打了狍子或者野猪什么的,也大多都卖给山外的饭店了,那肚子里也是缺油水。
眼下枭天请客的举动,顿时让整个小山村都轰动了,唐村长带着大炮一些在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