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新鲜的海产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晒干腌制的海产在流通出售。
一些商人,冒着战争的风险等候在夜家领地的边界。一旦那些海产运过来,他们便买下来。然后通过各种方法发往各国各地。
夜家对于这样的贸易是不禁止的,因为他们的府库收入完全就靠这些海产流通的税收。
南边也产粮,不过粮食产出不如西边,当然。他们人口不多,粮食就算不多也可以对付着过。最要命的是南边没有多少他们用得上的矿藏,譬如金银铜矿。明显贫瘠。
上天给了南边一片丰富的海域,却拿走了其他东西。
流民是南方的一个特殊存在。其实流民这种现象也不止南方有。但是比起其他地方,南方就似乎多了些。被大水淹没侥幸未死的人们,家园被毁,一无所有,沦落为流民,流浪在南方的各个城池。
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肮脏,他们甚至没有吃的,但是,他们却不会饿死。
因为南方有丰富的鱼虾海产,那些卖不掉的臭鱼烂虾被丢弃在城市边沿,他们会去捡食,还有山中树林中那些各样野果,虽然味道可能不算好,却也能吃下去。
他们没有房屋遮风避雨,就在大树底下,甚至运气好的还能找到树洞山洞居住。
南方炎热,只有热死的人,没有冷死的人。唯一不好的是树林中那些毒虫比较厉害,然而久居山中的人,其实也能找到一些植物,嚼细擦在身上,毒虫闻了味道就不来叮咬了。
在南方,只要不是懒得整天睡着,基本上也不太可能饿死,但想要发财,或者活得像点人样,那却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总体来说,南方的平民的状态应该是饿不死,活不好。
夜家便是统治着这样一个地方。一开始,夜家便看中了这一片富庶的地方。而它的富庶完全来自于海上。
夜丞相很清楚,每年,风国国库百分之七十的收入都是来自于这片海域,所以他一门心思地把这个地方占了。
他以为占了这地方,就相当于抱到了一个聚宝盆。
可是结果,四方势力各自割据,然后他的海产便再难出口了。因为他这地方距离其他国家很远,都间隔着别人的地盘。
依靠自产自销,结果便是满街道的臭鱼烂虾,招惹无数苍蝇虫子,却让他的府库没有进项。
海产只有通过出口贸易才能把大量的财富换回来。
现在大家据守一方,这财富通道便断绝了。
依靠南方百姓种粮食种菜,是收不到多少税赋的,没有商贾流通,南方就像死水一潭。
夜家割据一方,必然有大量军队作为依靠力量,而军队需要供给粮草、兵器、饷银,这些只靠田地间那点少得可怜的税赋是压根不够的。
之前,风呈仪占据北方的时候,虽然与他们夜家关系紧张,但为了从海产贸易中获利却也能接受商人之间的交易,虽然税收重了好几成,但好歹那也有得交易,夜家还有那项收入。
但自从那该死的天命之子横空出世,把风呈仪逼退回了深源,金家就彻底掐灭了这项海产贸易。
他们金家的主要收入来源根本不靠海产,所以对海产的利润似乎也毫不在乎。
商人们利用关系暗中疏通了很多次都没有用,因为之前给他们开方便之门的那些贵族都被金家灭族了。
金家把北边收过来,不止把那些大家族清理干净,还把他夜家的财路彻底断了。
真是够狠的。
夜临宇看着府库财政报告的书简,看着那让他心头淌血的数字,实在忍无可忍地摔了一个墨玉镇纸。
三个月前府库的钱财已经不足以供应军队,是从他们夜家私产中出的,现在没有进项,莫非还要拿他们夜家的私产?
这样下去,也不用打什么仗,光是军队中那十多万的人就能把他们夜家吃垮。
他们夜家破产,还谈什么割据一方。士兵没有军粮饷银,马上就能哗变了来反噬他家。
夜临宇已经有一种灭顶之灾靠近的感觉。
跪在地上的府库官员吓得全身颤抖。墨玉的碎片飞溅而起,将他的脸皮划破他都没觉得疼,而是觉得害怕。
府库没有税收财物入账,是事实,但他害怕夜临宇认为是他贪没银钱。
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在这样收入的状况下贪没一个铜子。
过去府库收入很高,金银堆积如山的时候,他顺手拿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但现在,根本没有进项,他想拿也没得拿啊!
夜临宇很愤怒,但是他没有杀府库官员,因为他自己也知道,那不是府库官员的错。
一切的根源是金家。
金蔚辰,这个老匹夫,当初在风国朝堂上就处处与他掣肘,现在,大家都造反了,依然还要拿捏他。
夜临宇原本觉得自己占了一座大宝库,现在却发现,自己不过拥有一堆臭鱼烂虾。
那些东西不卖出去就变不成真金白银粮食兵器。放久了还会坏掉。
投降意味着被人吃掉,金家和风呈瀚都不是好东西。
但不投降他夜家却已经支撑不下去了。照现在的状况,他夜家的私产支撑那么庞大的军队开支,不会超过三个月就会彻底破产。
这是要命了啊!
夜临宇知道自己正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刻。这样的财政问题处理不好,他就会带着夜家走向灭亡,就如同被金家灭掉的那些家族一般凄惨。
“去,让大郎、二郎、三郎到这里来见我!”夜临宇对着地上跪着,体如筛糠的府库官员说道。
那府库官员一听,如蒙大赦,连忙磕头答应,然后起身飞奔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