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痴痴的想着。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的怅然。
正神游天外之时,忽听扑通扑通两声,林逸之被惊得一哆嗦,猛的回头看到走在最末尾的两个身形消瘦之人,已是精疲力竭,恍恍惚之中,一头栽在地上。
楚箫和曾锐金眼疾手快,忙疾至近前,一人一个,一把将两人抱住。
但见二人,双目紧闭,面如纸钱,嘴唇黑紫,早已是昏死过去了。
楚箫和曾锐金再不犹豫,双掌虚按,一股浩然真气从掌间喷薄而出。不多时,昏厥的两人长叹一声,这才悠悠转醒。饶是如此,便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楚箫一叹气唤道:“罡炎、朗坤师弟。”
萧罡炎、段朗坤忙走过来,一抱拳道:“楚箫师兄,有何吩咐。”
楚箫站起身来,一指身前两人道:“两位师弟辛苦一下,御剑将这二人送出离忧山,给足川资路费,打发他们回去吧。”
萧罡炎和段朗坤听罢,微微一愣,忙应声道:“谨遵师兄命令。”
两人便来搀扶方才晕倒的二人。
这二人之中,一人牙关紧咬,双拳紧握,虽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在得知自己被淘汰出局之后,却是依旧有些丝丝的不甘心。
而其中一人,则是忽的扑倒在地,跪趴着抱住楚箫的腿,身体颤抖,已然大哭起来,随着这凄楚的哭声,更是悲声大放道:“楚箫师兄,您发发慈悲,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生来向道,醉心于修仙之路。我家徒四壁,只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高堂,这次万里前来,老母更把家里能当的东西全都当了,以做我此次前来的用度,如今还未上的山去,便要被逐出离忧,我有何颜面回去见我年迈的母亲啊!”
堂堂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之处。楚箫被他这一说,心中也是微微不忍,眼光看去,只见这男子穿的破衣破鞋,果真是一副穷困寒门之相。
便是林逸之此时也有些替这男子感到有些悲哀,想要走出来替他说几句话。
萧罡炎和段朗坤一时手足无措的看着楚箫。
楚箫忽的长叹一声。眼中的寂寥之色更甚。
转头缓缓的来在崖前,俯首而立,白衣飘然,无风自起。
自己心中虽是千般万般不忍,但是却也无可奈何。离忧门规高悬于顶,何人敢违抗!
极目望去,苍茫峻岭,云气蒸腾。只是青山无语,苍穹烈日,肃杀非常。
缓缓一叹,话语之中却是百般的沧桑与无奈:“天之道,不可违背。优胜劣汰,自鸿蒙始,吾能奈何!这皓皓苍天,虽然有它的天道,然而,在这修行一途上,阻隔多少诚心修真炼道的寒门贫苦之士,暗暗成全了多少朱门纨绔子弟呢!”
言罢,摇头寂寂,半晌无语。
此话一出,便是曾锐金都有些愕然,他心中楚箫一向不为俗世羁绊,今日却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来,虽是字字肺腑,但是也是大逆不道,不能言明的。
忙走近一步,低低道:“楚箫师兄,慎言!慎言!”
楚箫淡淡一笑道:“我离渡劫怕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还会怕这上天现在就降下雷劫劈了我不成么!”
言罢,下一刻便下定了决心,再无半点挂碍,白衣一闪,已到了这兀自痛哭流涕的男子近前。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到那男子手上,表情已变得冷峻起来道:“这里是二十两纹银,你可回去置办家业,赡养老娘。只是,与修道一途再无半点瓜葛,你速速去吧!”
言罢,转头而走,毅然绝然。再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众人望着这个略微有些伤感又有些决绝的背影,皆默默不语低头赶路。
只是,众人行了很久,还能听到背后很远处,那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声音已经沙哑至极了。
又走了好一阵子,期间又有二三十人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半途返回山下,从此与离忧再无瓜葛。原本一百有余的队伍,如今已剩下八十人。
曾锐金暗暗想到,这还算不上真正的考核,前面还有五个考核内容等着这些弟子去完成。不知那一番下来,这仅有的八十人还能剩下几个呢?
日已西去,这山道依旧蜿蜒向前。山道如天道,时时刻刻提醒着这些在修仙一途中刚刚起步的人们,天威赫赫,天道昭昭!若想与天争命,必须经过漫长的煎熬、痛苦甚至是牺牲!
道路曲折,当所有新近弟子迈步前行,再迈步再前行已成习惯,便是林逸之也有点吃不消,觉得开始疲累了,眼前这曲折的山道蓦然消失不见。
大道通天,白柱清泉。气势恢宏。
绿树成荫,便是这空气也变的凉爽宜人起来。众人抬眼望去,在不远处的绿树掩映之下,金碧飞甍,离忧大殿的一角,已然浩荡古朴而又金碧辉煌的映入众人的眼帘之中。
林逸之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心下暗想,总算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