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发白,看来新的一天终将来到。
林逸之半跪在离火洞口,望着一眼看不到底的离火洞,红色的巨浪,虚无的空间,他蓦然感觉到,虺耒、琴湘,一切渐行渐远,最后终将遗忘。
他的心仿佛如燃烧的干柴,恍恍惚惚,最后化为灰烬。
有些人,伴随着他的逝去,一切在这个世间有关他的回忆、念想、事物,终将随他一同湮没,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忘记。
林逸之缓缓的站起身来。
凄风,愁雾。
林逸之忽然感觉到胸口传来阵阵的压抑。这个少年,就在这凄凉的清晨,朝着这荒无人迹的密林深处,狠狠的吼着,直到声音变得嘶哑,他才蓦然的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精疲力竭。
原谅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吵醒还在睡梦中的生灵。只是他,太需要发泄。
“什么声音?好像是逸之哥哥!”一声惊喜的少女声音从不远的密林掩映之处清晰的传来。
林逸之神情恍惚,只觉的这声音怎么恁的熟悉,他缓缓的抬起头,声音嘶哑而空洞:“是谁,谁在那里?”
脚步声从那片密林之内传了出来,急促的,略带这丝丝的不安。转眼之间已来到了林逸之的近前。
一男一女,粉衣飘飘,白衣如雪。
正是陆汐月和那个白衣青年。
两个人都看到了林逸之,陆汐月欣喜非常,刚要走过去说话。
白衣少年忽的一拦她,然后指了指林逸之。
陆汐月顺着他的手看去,不由得也沉默起来。
眼前的林逸之,直直的瘫坐在那里,眼神迷离,脸上的表情似忧伤,似喜悦,似悲哀,还有那点点的愤怒。
他就那样木木的坐着。看见两人走了过来,但是眼神却依然一动不动的望向前方,一动不动。
陆汐月看到林逸之如此模样,知道他或许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事情,否则他的面色不该如此。
三个人,一个人依旧这样瘫坐着,两个人默默的站在离他三步之远的地方,看着他。默默不语。
耳边,是这密林中传来的树叶沙响。寂静无比。
良久。陆汐月终是意识到这样默默的杵在这里不是办法。她缓缓的走到林逸之近前,慢慢的俯下身,轻轻道:“逸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是呀兄弟,你这到底怎么了?莫不是过于担心我们?我们都好好的,应该高兴啊!”白衣青年也来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
林逸之依旧不言不语,忽的,那眼中竟流出两行清泪来,下一刻,便传出了压抑的哭声,在这密林之内,无比的悲怆传出好远好远。
陆汐月不知林逸之怎么了,一把将他抱住,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入手之间,冰冷异常。
陆汐月顿时慌了神,便是白衣青年也有些乱了方寸。
陆汐月心疼的低唤道:“逸之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那个凶兽虺蛇呢?”白衣青年也问道。
林逸之脸上写满了悲伤,双肩抽动,极力的压抑着那股浓郁心神的悲哀,缓缓道:“死了,死了,虺耒、琴湘都死了!都死了!”
林逸之说完这句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良久,林逸之的神色才有所平静,缓缓的站起身来,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们,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白衣青年见林逸之有所好转,便淡淡一笑道:“兄弟,方才你那一处差点让我吓死,我和这位陆汐月姑娘,眼看就要被无边的岩浆吞没。然而,我们周身竟腾起了两团灰色的云气,载着我们慢慢上升,一直出了这洞口,才停了下来。我和陆姑娘寻你了好久,方才陆姑娘还哭了好几次呢,以为你葬身离火洞了呢?”说罢,。还冲林逸之微微一笑。
林逸之这才注意到陆汐月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这才知道她方才确是哭过的。
陆汐月闻听,却是羞红了脸,朝那白衣青年一瞪眼道:“偏就你嘴快。”言罢,甩头跑到一边去了。
林逸之平复了心情,这才把方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陆汐月闻听这事,又是少女心怀,不由得又哭了好一阵子,林逸之却是头大了,哄了好长时间,她才住了哭声。
白衣青年也是喟叹良久道:“唉,强横如斯的凶兽,竟也有如此凄凉的一面,只是天道不可违也,任何妄与天争命者,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枕黄粱罢了。”
林逸之或许受了虺耒之言的影响,蓦地转头道:“天道?兄弟,我且问你,何为天道?它凭什么要主宰这世间一切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