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长那等宽的一条大街毫无人踪。长风吹过大街,卷起了几片刚刚落下的树叶,飘飘荡荡的随着勿乞朝前飘行。聂白虹在离地三尺的高度一步步的朝前蹑空而行,所过之处,街面被印出了一个又一个清晰得连指头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脚印。
大街两边的店铺民宅的门窗纷纷关闭,只有几个胆子天大的居民,偷偷摸摸的从窗缝里偷窥聂白虹的模样。一个修成了金丹的人仙突然降临的消息,已经风一样传遍了这条大街,所以大街上连一个人都没有,唯恐冲撞了聂白虹这个传说中不近人气的仙人。
城门洞内三十人自裁的消息,也通过隐秘的渠道迅速散播开。血淋淋的人头还堆在城门洞里,一句话就勒令三十人自裁的仙人就在大街上行走,试问哪个百姓不怕?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勿乞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终于直接感受到了金丹期的存在是何等威势。
在勿乞身前一丈处缓步行走的聂白虹突然沉声说道:“那些巡捕设计诬告你,死不足惜。看他们今曰这般熟门熟路的对付你,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一个个死有余辜,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要以为本宗是一个凶残好杀的人。”
沉默了一阵,勿乞淡然道:“这些人死就死吧,要不是师尊出手,徒儿暴起反抗,说不定只会杀得更多。只是徒儿想起了前几曰乱红江上,那个无辜少女,却被师尊你一剑杀了。”
聂白虹冷笑了起来,他冷声道:“你认为本宗杀错了人?不该杀?”
勿乞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要杀人,你可以去杀秦清水,去杀昊英风龙,去杀拓跋昊风,甚至杀他们全家,灭他们满门,把他们九族都斩尽杀绝,我绝对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但是那少女,不过是一青楼中厮混的可怜人,你又何必因为她一点小错失就杀了她?”
眉头微微一皱,聂白虹沉声道:“如果本宗不给你解释呢?”
勿乞挺起了胸膛,他坦然的说道:“在那画舫上,我曾经发誓,如果你是这样肆意胡为乱杀之人,等我修炼有成,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不是好人,但是你杀了那少女,却触及了我的底线。”
冷笑几声,聂白虹转过身来,一步步的倒退着行走,看着勿乞讥嘲道:“就凭你?”
认真的点了点头,勿乞很是严肃的说道:“就凭我。我一定修炼得比你快。”
无比郁闷的摇了摇头,聂白虹苦笑了起来:“看来,本宗居然收了个正义感过剩的徒儿。偏偏你这徒弟,还是娘亲看中,未来要用来壮大我裂天剑宗的核心门人。杀又杀不得,能怎样呢?”
轻叹了一声,聂白虹低下头思忖了一阵,朝勿乞飞近了九尺,和勿乞肩并肩的朝前蹑空而行。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淡然说道:“本宗也很奇怪,为什么本宗不现在一剑宰了你,这样也就省得耗费口水。但是,看在你曾经和本宗很相似,本宗破例给你说点事情吧。”
抬头望着天空,聂白虹一指点出,一道剑气将后面跟着的,给勿乞做向导的那巡风司密探的坐骑射死。那密探倒也识趣,急忙跳下倒毙的坐骑,远远的落在了后面,不敢再靠近半步。
轻叹了一声,聂白虹淡然说道:“燕蠡是我娘亲的丈夫,而我姓聂,跟了我娘亲的姓。”
勿乞扭头看着聂白虹,想要听听,他到底要用什么借口,为他斩杀那画舫上的少女开脱。他发誓要杀了聂白虹,但是聂药女如此看重他,还将贪狼剑直接赐给了他,勿乞做不出那种受了人家的好处,事后还翻脸杀人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就算要杀人,也要事先说得明明白白,将道理弄一个透彻,他勿乞,还有他曾经的师傅吴望,都不是那种不告而杀的人。
聂白虹的脸色变得很古怪,他的瞳孔微微扩大,一缕灵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慢慢的说了出来。
那还要从聂药女继承裂天剑宗的衣钵开始说起了。
六百多年前,聂药女只是蓟都城外一个小村子中的采药女,常年出入于白阳山,采摘药草出售给蓟都的药铺为生。那一年,也是她的运道,她为了采一株‘五色墨心禾’,从悬崖上用绳索垂挂下去,结果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她的根基符合要求吧,她进入了‘剑由心生’洞府,继承了仙人的遗泽,得到了裂天剑宗‘裂天剑典’和‘补天阵诀’两部秘籍。
出身山村的民间女子,哪里知道什么利害关系?聂药女得了仙缘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大燕朝那时主持朝政的,以皇太子燕齐君为首的督抚八王联袂来访,一番国家大义的名分压下,懵懂的聂药女就成了大燕朝的皇室供奉。大燕朝出资出力,建立了裂天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