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晚上拍摄结束后,孔德釉来转了一圈,询问他们住的习惯不,如果不行可以换一间。这话虽看似问的两个人,但是孔德釉的视线就基本上没怎么落在时光的身上。时光习惯成自然,也扭头看向了楼湛,一副你做主的表情。
楼湛摇头:“谢谢,不用了。”
孔德釉又劝了两句,见楼湛态度坚持,也就不再说,转而聊起了明天的戏。
此时门被敲响。
不等时光动作,孔德釉率先起了身:“应该是于向晨,我去开门。”
原本屁股已经离开床垫的时光顿时稳稳的坐在了原处,不打算动弹了。
楼湛看着时光,然后扭头看向跟在孔德釉身后走进来的于向晨,以及那双眼看向时光时某种期期艾艾昭然若揭的情感。他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当初拍《汉武帝》内景时,时光面对于向晨的示好接近,情绪一直起起伏伏的异常不稳,他曾经问过原因,时光回复的短信里只写了四个字——【前世冤孽】。
气息,在不觉间冷了几分。
什么是前世冤孽?
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够成为冤孽?
是情?是恨?还是爱?
前世是什么?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快的感觉好似暴涨的潮水般汹涌而至,极力的克制才压抑住了自己想要得到答案的欲·望。
讲戏的过程很顺利,这得益于房间莫名弥漫的低气压,导致大家没有多说任何的废话,只顾着拿着剧本写写画画。就连想要过来套近乎的孔德釉也待不下去了,正事说完,便起身告辞。
于向晨对孔德釉突然的告辞有些惊讶,脸上瞬间浮现了犹豫,但是很快他也站起了身,从容的对两人点了一下头,紧跟着孔德釉走了出去。除了一开始看着时光的目光过于露骨的透露出了些许的心思外,直至此刻,他都表现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同事的身份。
孔德釉离开后,时光和楼湛又说了会戏,然后就熄灯睡觉了。在黑暗中,两人久久无法入眠,漆黑的房间很好的遮挡了对方的身影,只是隐约猜到,对方应该是没睡的。
时光有些受困于于向晨带来的阴暗心思,但是这一次他显然挣脱出来比之前要简单了很多,待得睡意降临,便从容的进入了梦乡。
楼湛的作息时间素来规矩的按分钟计算,即便做不到准确的控制自己入睡,但是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差距太远,但是这天晚上他失眠了。
听着隔壁床传来的清浅鼾声,下午与时光第一次、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和人开这种略带荤腥玩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且细思恐极,好似连身体都蠢蠢欲动了般。但是与此同时,纠缠在他脑海里更多的却是时光与于向晨的秘密,以及那些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一切,如同钢钉般,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床上。
回忆最初,其实他并不讨厌身边多出一些朋友或者同学,若不是还有一些期待,他绝不可能住校。可是大学的前三年注定是让他失望的。即便他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平易近人,却依旧没有任何人走进他的生命里……不,曾经有一个人就差那么一点了,可惜却半途而废。不过好在两年后,他又回来了。
楼湛看向不远处将自己蜷成一团的时光,怜惜和感动在胸口回荡,为了时光的坚持,也为了自己的运气。
但是同时,亦有一种不期而至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独自一个人活得太久了,真的期待一个真心实意的愿意与自己站在一起的人,没有计较,没有算计,没有钻营,只是纯粹的简单的干净的一种情谊。
这是他所渴望的。
可惜,从意识到变化的一瞬间,他就更加清楚,让他动心的人,却给不了他期待的纯粹、简单和干净。
他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他的心和身体都在期待着迈出这一步,可是他的大脑他的理智限制了他——
时光显而易见并不是最好的那一个,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是。
接下来两天,时光的拍摄很顺利,于向晨也很诡异的找到了自己正确的位置,没再试图私下里接近过他。这让时光松了一口气。而且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当他再次和于向晨对戏时,他已经不太能够感觉到血液的沸腾。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正在远去,或许它依旧存在,此生都不会消失于无,但也只是刻在骨头里。当很多年后,他将再感受不到,也触摸不到,仅仅是想起的时候会泛起一丝怅然和淡淡的悲伤。
如此而已。
第二天晚上拍了几场夜戏后,时光在《汉武帝》的工作暂时结束,剩下的就是在接下来几天的拍摄中当花瓶了。
卸完妆,出来的时候剧组也收拾完毕,大家呼朋引伴的叫嚷着去吃烧烤,最会做人的于向晨自然被簇拥在了最中间。时光站在化妆室门口,远远地看着于向晨,等他回过视线的时候,楼湛正在旁边看着他。
“走吧。”时光摆了下脑袋。
“想吃宵夜吗?”楼湛问他。
“喝粥?”时光记得影视城外有一家粥馆看着挺干净,至于让楼湛去吃烤串,还是不用想了。
“不,烤串。”
时光眼睛睁圆。
“突然想吃了。”说着,楼湛率先走了出去。
影视城外烟火缭绕,十多家的烤串店冒着浓浓的白烟,几乎每家都有那么一两桌的客人。有的是正在影视城拍戏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也有的是外来的游客,看着很热闹,当然也很刺鼻。
时光和楼湛并没有和大部队走在一起,仇富分子和阶级敌人是什么时候都存在的,所以抱着楼大腿不肯松手的时光也早就放弃治疗,决定两个人抱团取暖到底。
眼看着前面那堆人选好了一家烤串店,时光就带着楼湛去了隔开一家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