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离重新回到欢街的时候,远远的就望见添香楼外人头攒动。
他一边走着,一边按着左边的肩膀,肩膀疼得厉害。看来自己的左手,在这段时间是不用想着动了。陆离如若无事地挤进人群,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人群之中,是一队身着黑色甲胄的军士。他们持枪守在添香楼门口,让人群散开了一个圈。
皇城司卫?来得倒是挺快的。陆离知道这些人,就是来自皇城司的卫兵。这是平安城内,处理应急事宜的机构,与樊笼司并称为双司。陆离带着紫月离开,到安顿好紫月回来,大概也不过一刻的功夫。而且这还是大半夜的,皇城司来的速度,是挺快的。
“大概,还是来得及的。”陆离自言自语了一声,往前挤去。他想要寻一个位置,看看添香楼内的情形。
分开左右的人群,陆离望见了一个穿着公服的男子。男子似乎在询问着什么,而张妈妈则是面无人色的站在一边。添香楼出了刺客,而刺客还是平安城内四大花魁之一。不管怎么说,添香楼都脱不了干系。张妈妈刚才还欢欢喜喜地卖着女儿,但是一瞬之间,女儿就成了刺杀当朝大将军的刺客。人生的大喜大悲刺激着她,让她的心灵有些难以接受。
“你是说,直到那紫月动手之前,你都不知道紫月的身份?”公服的男子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在他身旁,是与他穿着同样皂色公服的人,正在勘验尸首。
张妈妈此时已经连说话都说不利索,所以,这位男子的问话,都是由搀扶着她的瑶儿来回答的。
“是的,白大人。平日里紫月与我们姐妹并不算相熟,因为她是花魁,又是清官人,所以,她是有些看不起我们这些姐儿的。”瑶儿老老实实说道。面对司掌皇城安全的皇城司的公人,瑶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
“这么说来,紫月梳拢这件事,就变得很蹊跷了。”白大人摸着自己的胡渣子说道。今日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值守之夜,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郭恕大人被刺受伤,明日皇上一定会过问。而郭恕大人自己,也会需要一个结果。所以皇城司在天亮之前,必须给出一个交代。这个担子,就落在他白客身上了。白客一脸严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所发现,其实,是他在愁苦如何给出一个交代。
大将军有灭国之功,敢对大将军动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邺国的余孽。如果找不到能够证明刺客身份的东西,那么把邺国余孽这四个字按到他们头上倒也是一桩简单的事。
可是,怕就怕在,这桩事情,并不是那些亡国余孽做的。那样的话,敢于公然刺杀当朝大将军的人,这里面的水深,恐怕就不是自己一个皇城司小司衙能够了解的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找线索吧,特别是关于那个被救走的紫月,还有来救人的同伙。今夜来到添香楼的客人都可以算的上是证人,白客的同僚已经在开始挨个盘问了。
二楼的大人物们自然不适宜这个时候露脸。他们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询问,白客自然会上报衙正,让衙正遣人去询问。
李蕴和贾中和都算是大人物,至少都是大人物的下一辈。所以,皇城司的人在稍稍询问过他们之后,就让他们先走了。而徐良却不行,他一个商贾之子,纵然聚得财富,可惜手上无权。
但是徐良这个纨绔在平安城大有名气,来办案的司衙也是认得他的名号,所以并没有打算为难他。“呵呵,徐公子,例行公事,还请你配合一下。”徐良很配合地说道:“请问吧,大人。我一定知无不言。”
“徐公子今晚前来,可是为了紫月?”
“正是。”
“公子之前也是添香楼的常客,可察觉出有什么可疑之处么?”
“有。”徐良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那司衙眉头一挑,显得有些意外。
徐良瞥了一眼面若白纸的张妈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司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用手中的纸挡住了徐良的目光。司衙贴近一些,小声地说道:“徐公子尽管说,不需有后顾之忧。”
“哦,好。”徐良打开了美人扇,也是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我一直怀疑,添香楼卖的翠玉酿根本不是晋州产的,喝起来一股苦味。”
那司衙额头上的青筋当场就抽了抽,不过他还是很尽心尽力地记录了下来。然后,他才板着脸说道:“徐公子,你知道嘛?这样消遣我们办公,皇城司可是可以拿你入狱的。”
“消遣?不不不,我说的是真的嘛。”徐良一副无辜的模样。“真的有股苦味啊。”
那司衙终究挥了挥手,打断了徐良接下去的话。“之前,那个瑶儿姑娘说,你是和李蕴王爷和贾公子一起来的?不过只有你的伴当陪同你一同进入了添香楼,那他人在哪里?”
徐良的折扇“啪”地一收,他笑道:“我说了啊,大人。添香楼的翠玉酿真的很苦,所以,我就打发他去家中拿酒来了啊。本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司衙继续落笔,写完之后,他对徐良点了点头,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徐公子的配合。”徐良行礼道,“哪里哪里,我可以走了嘛?”“嗯,不过还请徐公子近日不要离开平安城,以方便皇城司侦破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