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在长安东北的安兴坊内,和程府的斜对过就是秦府,两个国公府就占了整整一个坊区,换句话说,一个卢国公府就有林家所在的那个坊区大。
不理会程府门房异样的目光,王况附下身仔细的看着卢国公府门前那两面石鼓,有些咋舌,以前他不是没见过一些古宅门前的石鼓的,但那些石鼓和眼前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不是说这对石鼓有多大,而是这它们雕刻得实在是精美绝伦,两面石鼓都是半人高,鼓并不很大,只占了一半的高度,但下面趴着驮着石鼓的麒麟是王况见过的雕刻得最精细的了,皇宫门前的是什么雕刻,王况不知道,或许皇宫门前雕得能比眼前的好,但王况每次进宫都是从侧门进去的,他的身份,绝对没资格从正门进。
石鼓是用的青灰色的玄武岩整块雕刻而成,不说下面的麒麟纤毛毕现的雕刻,光就那石鼓上的花纹,放到后世绝对可以堪称国宝级别。仅仅是那细密的团云,就是一个熟练的雕工,恐怕没个半年一年的别想雕出来,这可绝对是纯手工活,不似后世的雕刻一样,还有许多的电动工具辅助,完全是靠人一凿一凿的雕出,难得的是,明明知道这是凿出来的,但纹路的衔接非常的流畅,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的人工痕迹,感觉就像后世用三维打印机打印出来一样。
“怎么?二郎喜欢?可惜不能送你,某不能害你去蹲大狱,等你家三郎日后为官了,能执掌一方时,某就送他一对,不过就没这么好了,得符合他的品级。”闻讯迎出来的程处默见王况俯着身在细细的数那一面石鼓上究竟刻了多少云朵,拍着他的肩膀笑:“不过,要是二郎想雕些其他的放家中把玩,那也是可以的,真要喜欢的话,说个样式,某让人去找工匠。”
“呃。”对于程处默总是动不动就想送东西给他,王况实在无语,这个二世祖,完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对一个人好了,就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送出去,难怪老魔王有了好东西都要藏着掖着不肯给小魔王看见,恐怕也就是被小魔王喜欢四处乱送东西有关,就说上次那罐辣椒酱罢,小魔王还是用的很高代价才换来的。而且,在认识王况的这段时间里,小魔王已经前前后后把他老爹书房里摆着的不少文房四宝啊,书啊什么的都搬给了王冼了。也是幸好老魔王摆这些文房四宝基本上只是个充面子工程,并不怎么在意,少了就添就是了。唯一有一次让老魔王大发其火的就是一本陛下赏的佛经竟然也被小魔王给倒腾了出去,所以老魔王这才说要把王况叫来瞧瞧,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竟然能让自家小浑球拼着挨罚三番五次的倒腾东西,再就是见识见识这个王二郎那所谓的调病本事,干脆就把秦老头也叫了过来。后来又听尉迟老头那个宝贝儿子也是对王二郎赞不绝口,得,干脆,仨老家伙就凑一块了。
王况牵着王冼的手跟着程处默举步就往里迈,进了大门,后面跟着的黄大被人拦了下来,原因是黄大穿的就是一身家丁打扮,手里还提了个食盒。因此被程府家人以为是随行家人,客人的家人是不能上厅堂的,尤其是现在厅堂上坐着的可是三个国公。
“这是某家兄弟。”打心底里,王况就没有把黄大当家人的想法,这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可以说,现在不是王况对黄大有恩,反而是黄大对王况有莫大的恩,光冲这点,王况就很不乐意别人小瞧了黄大。黄大要以王况家人自居,王况没办法,但并不代表他不介意外人对黄大的态度,因此,即便是在林府,黄大也是自己一人有一间小屋的,林家的不说下人仆役,就是李管事这样地位的,见了黄大都是不大敢怠慢,要不然王况不高兴起来,林老太爷能把他们屁股给打得至少一天下不来地。。
要说程家人拦下黄大,也是有原因的,这些程家家丁,大半都是随老魔王长年征战的老人,对黄大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是敏感,没错,那就是杀过人的冷颼颼的气息,但凡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家丁都很熟悉这种感觉。开玩笑哦,厅里坐的三位国公呢,虽然并不怕什么人,但是,万一弄出点什么事来总归是自己要受罚,莫如小心些为好。
“死开去!”程处默是听过徐国绪说起这个黄大的,而且自己刚和王二郎见面的头几次,这个黄大总是悄没生息的站在离王况不远的地方,那个站姿,程处默绝对可以确认,如果自己真要有对王二郎有一丁点的不友好举动,这个黄大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挡上来。也就是最近,自己和王二郎总是勾肩搭背的了,这个黄大才放松下来,就从东市发生的那一幕来说,程处默就打过黄大的主意,奈何没成功,后来也就渐渐死了心了。这一回头,见自家下人把黄大给拦了下来,程处默就有点怒了,王二郎的兄弟就是某家兄弟,就算没有王二郎,光冲着黄大的身手,自己就决不能将其和一般白身平民一样的对待。
“你们这些没个眼力见的兔崽子,没见某都对黄大郎称兄道弟的么?”程处默一抬脚把一个正想将黄大往一旁引的家丁给踢了个踉跄。那家丁捂着屁股,苦着脸:“小公爷您又没交代,您要早交代了,某等还能拦么?您又欠某一串钱了。”
“该着你的!”程处默瞪了他一眼,伸手从腰下解下钱袋,连着整个钱袋丢了过去:“拿着,自己数,多了的记着,往后省得麻烦。”说完想想不对:“这一次给你这么多,以后一脚只能算八文!”
王况总算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小魔王踢下人一脚还要给下人钱?这倒新鲜了,要说是小魔王心甘情愿的给,王况绝对不信,瞧他刚刚讨价还价的模样,估摸着这主意该是老魔王或者是程处默他老娘出的。
“哎呀娘勒。”那个家丁把钱袋里的东西一倒出来,整个脸就更像是根苦瓜,那哪是一串?光那几块碎银就值好多,比一贯还多啊!这要换多少脚啊?他赶紧的把钱袋装好,跑前两步给程处默又挂到腰上,点头哈腰的讨好:“小公爷以后再给罢,某可吃不住您那狠脚。一旬一脚就够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