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孟蠡每天早上都和王戟在一起，先从发声练起，后学音律，再学技法，不一而足，渐渐领会了歌唱的真谛。早上学歌，下午就在府内休息，总遇不到天香，孟蠡越来越后悔，想自己也算成熟的了，怎么就对她那么粗鲁？又想起闻公子，心里才稍安慰些，谁教她水性杨花呢？于是到街上转悠，听得人说外地的戏班两天后进城。想那又怎么样，还能超过王戟去？又回到府中。

吃过晚饭，孟蠡在院子里徘徊，希望能遇到天香小姐，当面道个歉。这时沈管家来了，叫他到大人书房去。孟蠡到了书房，里面四个人正在等候，天宇兄妹站在尚书两边，闻公子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见孟蠡来了，闻章和尚书大人站起身来。等大家都静下来看着自己，尚书大人才说道：“今晚有个重要的任务，护送越南国朝觐使臣安全抵达京师官驿。据内线呈报，越南国内动荡，新国王已派出心腹刺客，欲要截杀使臣一行，该使臣为原国王王子。”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此次皇上把任务交给我们，是对锦衣卫的信任和考验，明日早朝，皇上就要召见他们。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锦衣卫将无立足之地。”喝一口茶，继续道：“今晚的行动由我负总责，具体安排是：大约戌时，使臣一行由真定卫军保护，抵达距京城六十里的官驿，不需我们插手。小闻和天宇你们在此地官驿等候，接到后立即启行，最多一个时辰到三十里外的驿站，闻章在此间休息，随时待命，若使臣近日回国，还由你们护送原路返回。也便于布置警戒、肃清。从三十里外驿站到京师同文馆，由孟蠡负责，这一段要谨防西厂生事，最迟在子时，我在同文馆要能见到使臣一行。现在两百锦衣卫在府外待命，你们各带一百人，即刻出发。”“是”……

纵然是夏天的夜晚，星光灿烂，也挡不住风的摧残。空荡荡的田野，月光阴森森地照着，连孟蠡也觉得发毛，把真气运转全身，一切都不再是黑暗…焦急地等待着，亥时就要到了，再不能等了。耳边马蹄声响，却来自京城方向，抬眼看去，马上一人正是天香，她来干什么？下了马，天香急问道：“他们还没到吗？”孟蠡点头道：“我这就去接应，你在这儿守着，放心，我会回来的。”说完，箭一样向前方弹射而去。

顺着官路向南，没多久，前方兵刃交击之声渐渐清晰响亮，孟蠡如狂风冲入战场。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惊骇于这鬼魅般的身影。等看清来人，眼前又一花，孟蠡发动了，秋风扫落叶般在刺客身旁卷过，想斗的想逃的结果都一样，死于非命。这帮人本就杀得精疲力竭，如何能再抵挡凶神恶煞！转眼间风平浪静，只有月光无所谓地继续挥洒着。孟蠡看着围成一团的使臣一行、周围瑟瑟发抖的残余卫士，心中悔恨：为什么我不早一点过来。走到战场南面，十几名刺客围成的中心，孟蠡扶起两个人，天宇和闻章，他们已不行了，血沽沽流淌，又有谁能让他们的血回到身上？看到孟蠡，二人松了最后一口气，安心死去。孟蠡的泪模糊了双眼，抱起二人，把他们放到马车上。稍稍平静下来，忽见还有一个人，坐着调息，原来是她挡住了其余刺客，又是一位白衣女子，她是谁？女孩子站起身来，脸转向孟蠡……这么成熟和干练，应是衙门中人。姑娘开口了：“是天尚书派来的吧，此处不宜久留，赶快走吧。”孟蠡转身，对一众人等吼道：“走”……

府里，后院的墓穴边，孟蠡和尚书父女站在两人的遗体旁，周围是锦衣卫和烈烈的火光，在下葬的那一刻，天香哭出声来，天宇还在自家的院里，闻章却客死他乡。孟蠡看见天香把袖中的手帕抽出，放进闻章的墓穴中，便也摸了摸身上，取下另一块玉佩，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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