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声惨叫就如同导火索,一经引发,便有接二连三的惨叫声陆续响起,声调之尖,呼号之惨,竟似身受生平不曾经受过的折磨一般。
刚刚还在恣意调笑的群雄不由全都站起身来,刀出鞘,剑在手,怒容布满面庞,惊恐溢出胸膛,左右相互戒备,前后个个提防,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正厅内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但群雄都是同样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加之惨呼声从外面传来,稍过片刻,所有便回过味来,不禁纷纷将视线从不多的几个窗口向外投去。
这一看不打紧,客栈外围一圈地窝子外面本就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宽约两丈,本来是为了防范野兽偷偷潜入而设,而此时却早已布满亮如白昼的火把,火光下站满了身穿黑衣的刀客,这些刀客或是虬须满面,身形彪悍,或是乍肩细腰,貌似巾帼,这些人肩并肩围成一圈,人人手持一把足有一丈长的朴刀,似乎正在阻挡外面的人马涌入,一旦有人冲过来,这些雌雄刀客便毫不容情,或兜头,或拦腰,不由分说便是一刀,竟似抵御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花兀多分辨出惨呼声中竟有波斯语夹杂其中,当下从窗口定睛看去。那些涌入的人互相交杂在一起,大部分老鼠飞猫打扮的波斯明教教徒,虽然也有一些锦衣卫打扮的人,但其中大半分明便是花兀多的手下,明教部众的绝大多数都被金冲玉分配到了客栈外圈的所谓暖屋之中。
看清这一局面。花兀多心中大怒,当下身形暴涨。便要从窗口跳出去。但谁知,花兀多双脚刚刚离地,一只极为有力的手掌却不知何时按在花兀多的肩膀上,任凭花兀多无论如何用力,都是难以摆脱。花兀多怒气之外更添几分震惊,转头看时,却发现那只手白皙娇嫩异常,正是龙门客栈老板娘——金冲玉!
而此时金冲玉只是左手按住花兀多。另一只手却还按着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一双吹弹可破的娇嫩小手却能让两个江湖上使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丝毫动弹不得,这个女人的可怕功力已可窥豹一斑。
花兀多怒极,叽里呱啦的一通波斯胡语立即喷出,而金冲玉也是豪不想让,同样用波斯语唇枪舌剑予以回击。
齐林耳中的微型语言翻译仪早已丢失,此时一句也听不懂。只有干着急的份。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易萌手中飞出,齐林扬手接住,发现又是一枚新的翻译仪,齐林立即戴上,随即便听到金冲玉说道:“老娘没找你的麻烦已经不错了。你们住进来之前也没提幽冥蚁的事,要是早知道你们是被幽冥蚁追来的,你就是给老娘金山银山,老娘也绝不会收留你们,要知道这些蚂蚁可是幽冥地府里的东西。见人吃人,见鬼啃鬼。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花兀多被反将一军,脸上怒容已然消失,再加上刚才金冲玉的掌力竟似深不可测,当下语气缓和下来,略带凄苦的说道:“金掌柜,那就请你让你的手下让开一条路,让我的人先进来避避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幽冥蚁吃光的,要多少金银珠宝,只要你开口,我绝不二话!”
金冲玉闻言,语气顿时转变为难得的温和,只听她说道:“花教主,不是咱不让他们进来,而是这些人身上早已爬满幽冥蚁,一旦放进来,这里面的所有人也可能无法保全,因此为今之计,只有任其自生自灭,希望花教主不要见怪!”
花兀多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嘴唇动了几下,却发现金冲玉的理由足够充分,花兀多只得长叹一声,颓然跌坐在凳子上,心疼自己精心打造的日鼠旗和月猫旗精锐去了。
相比较而言,纪纲已在大明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能够坐到如今的高位,自然极为懂得“识时务”三字的分量,因此虽然也是大吵大闹了一阵,但几百号人马与自己的小命比较起来孰轻孰重,纪大指挥使却是拿捏得极为分明,见花兀多已然认怂,纪纲随即乖乖坐下,自顾自得吃喝了起来。
那边的四大帮派虽然所有人都因为金冲玉请客而无人涉险,但悲鸣大师和怡风师太却是素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趁着金冲玉劝服明教和锦衣卫首领的当空,怡风师太与丐帮长老姚望北已然飘下楼梯,几个起落之后,便来到院内空地上。
只是空地上此时也早已布满黑衣刀客,几番交涉之后,仍旧不让通过,姚望北是火爆脾气,当下撸起袖子,便与黑衣刀客动起手来,只是不曾料到这些刀客虽然貌似普通兵勇,却个个臂力超人,身形矫健,即便姚望北使出浑身解数,也绝然无法闯过车轮战阵,几番堵截围捕过后,姚望北看到毫无突出希望,只得跳出战团,灰溜溜的偃旗而回,好在这些刀客也不追赶。
正厅之中,人数丝毫不差,也都还是原来那些人,只是刚才轻松甚至有些肆意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如坐针毡之感开始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中。尤其是那两个一掷千金的番邦主儿,此时脸上分明挂着几分尴尬,似乎在思索刚才对老板娘的轻薄是否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