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看了她一眼,说:“许愿,我这儿最近是出了点事,我半年前和朋友合开了一个建筑公司,法人是朋友的名字,年前接了个承包新区政aa府部门的一个工程,现在工程出了点麻烦,政aa府方面说我们用的材料不环保,有辐射,对人体有危害,而且不符合消防要求,装修效果也和设计图不一致,他们要求我们在合同期内返工。”
“噢。”许愿没想到苏启还做生意,怪不得他平时出手这么大方,她不太懂生意上的东西,但也意识到问题有点大。
“其实还不光是这个问题,要换装修材料,而且要重新施工,等于前面的钱都白花了。”
她这才明白苏启的脸色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严竣,“这个工程的造价是不是很大?”她问。
苏启点头,他没有具体给她答案,只说:“我和朋友的全部身家吧,还有我爸那也有。”
许愿过了一会儿才问:“那能找点关系吗?”
苏启脸色有点灰暗,她这才发现,只两天,他就像憔悴了许多,颧骨显得很高,下巴的胡须也都戳了出来,他回答得很压抑,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我爸本就是公务系统体内的人,能找到有用的关系还用你来提醒吗?你难道还没听明白?是有人故意在整我。”
两人互相望着,一时谁也没说话,许愿脑子里还在消化他的意思,苏启纹丝不动,隔了片刻,他开了口:“我敢用脑袋保证,是乔正枫查到了我和朋友的公司,然后公报私仇,故意设的这个套子让我们钻的。
许愿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眼睛睁大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苏启反问。
许愿说不出话,他又说:“有没有可能,你也清楚,他是什么来头你现在也知道了,以乔家的势力,要整一个平头百姓那是分分钟的事,他一定是误会我和你的事了,所以才会这样报复,这年头做点好事太难了,我明明是豁出自己去帮你们创造机会,结果反倒惹来了一身骚,我倒霉我认,可我朋友是被连累的,他妻子上个月才生产完,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都要睡大街上了。”
见她哑然,苏启继续说:“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我欠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债,倾家荡产,就连房车都要卖了,如果再还不清,还要坐牢,他不声不响地做完了这一切,谁都没有惊动,手段确实厉害。”
“还有,他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生病?急性肠胃炎根本不是什么大病,需不需要住院你不清楚吗?他为什么赖在医院不出来,手机也打不通,他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这样就能不见我们找关系去说情的人,现在没人能够见得到他,如果事情拖着解决不了,我就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苏启气得胸口都在剧烈起伏,还在继续说:“在你心里他一定是个优秀得跟朵白莲花一样没有任合污点能沾身的人对不对?你没想过他也会这么阴是吧?没想过他也会这么毒这么卑鄙是吧?许愿,你太单纯,单纯到根本不知道人心是有多险恶,如果有一天他要对付你,你一家被他害了你还会对他感恩谢地你信不信?
她轻轻一笑,摇头:“苏启你错了,且不说这个事是不是他对你有误会做的,单说他身在商圈,我从没觉得他不会使点手段,我再单纯也不会傻到把一个成功的商人想成一朵白莲花,在那个位置上,勾心斗角是正常的,但我不管他工作上的事,只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好,他永远不会害我,对此我深信不疑。”
苏启死死盯着她,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其实从许愿进门开始,苏启的电话的确一直在震动,几乎每隔几分钟就震一回,他接了几次,说的都是“知道了”,后来再震他就不接了,直接按掉。
许愿问,“是不是有急事找你?那你先去忙吧。”
苏启僵硬地笑了笑,“法人代表躲起来了,让我去应付,都是找公司要钱的,施工费材料费都还没付给他们。”
许愿明白,“是不是钱付不出来了?还差多少?你要不去和我妈说说,她那么喜欢你,不然让我妈先借点给你?”
苏启不屑:“你们那点补偿款都不够塞牙缝,我爸会想办法的,他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乔正枫这招棋走得可太狠了,这是要逼得我走投无路啊,不管你信不信是他做的,反正我相信除了他不会有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查得出来我会在一个公司入股。”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你又不是要借钱。”许愿开口。
苏启黑着脸,急切的抓着她的双肩,“许愿,现在只有你能见到他,而且你和他的关系,你说的他肯定会听,你和他解释一下误会好不好,我们的确没有谈恋爱对不对?而且这个方案还是你提出来的,你总不以让我一个人来背这个黑锅吧?”
许愿立即后退一步避开他,摇头:“不是我不帮你,其实这个我早就和他说过的,再说一次也可以,只是我话说在前面,他工作上的事我不会参与,更不会吹什么枕头风,因为我对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本不了解,万一你们公司的确违规在先呢?如果是他在背后搞的,一定就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不会仗着他*我就去为谁求情瞎出主意。”
“许愿,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敢保证我这是完全合法的公司,现在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帮上这个忙了。”
“我只能再解释一次误会,别的什么都不会去说,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误会你而整的你,那么我解释清楚了,以他的为人肯定会放过你的,可如果仍旧如此,那只能说明是你的公司一定存在违规现象。”许愿很固执。
“行,解释误会也可以。”苏启凝重得像冰一样的脸上有了一丝暖意,其实一般他只是在幕后拍板,都是朋友出面谈的生意,他这个公司他也不常去,一般人是很难查得出来他入了股份的,直到出了事,他开始跑关系的时候,那天他有意托了很多关系才请一个税局的官员吃饭,多灌了他几杯酒,酒桌上兄弟来兄弟去的,这人终于说漏了嘴,对他说:“你怎么招惹了北京房地产圈的大老板啊,他们在建筑这个圈里是很吃得开的。”他一再追问自己到底招惹了谁,那官员才蘸着酒,用筷子在雪白的桌布上写了一个字,“乔。”
他才幡然醒悟,细细回想,才觉得年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工程确实来得蹊跷,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乔正枫给他设下这个圈套,到底是只冲着他这段时间和许愿走得近了所以给他的一个警告,还是查出了点别的什么来,但他心里还是有谱的,量他也查不到别的来。
幸好天不绝他,居然让他知道了乔正枫竟然还让税局的人暗中查了公司的帐目,还好他知道得早,过年期间没有露面就是回家赶紧和出国旅游立马回来的父亲研究对策,还好是在过年,乔正枫不在渝市,否则他家的天就塌了,他自己倒了没关系,就像他说的,只要他父亲官位还在,那瘦死的骆驼就比马大,他完全可以换个地方东山再起。
不过乔正枫设了这样一个陷阱让他钻了进去,把他捧在手里的幸福就这样打碎了,他不会轻易饶过他,他也要让他再尝尝那种滋味,让他再一次听见许愿说:“你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种眼前一黑,再没有未来的锥心滋味,那小子也应该再尝一尝,如果纯粹在高场权利上拼,他肯定不是乔正枫的对手,但他手里握着许愿的妈妈,那就等于间接掌握了许愿,这才是乔正枫最大的软胁,只要他放不下许愿,那想和他苏启斗,是根本不可能赢的。
她早就和乔正枫说过了,苏启只是在配合她演戏的,就算苏启有点想假戏成真的意思,但只要她不答应,一样是没用,所以乔正枫因为这个而这样算计苏启,这倒还真是许愿没有想到过的,不过泥人还有脾气呢,这些日子他受了那么多不明不白的委屈,找个地方发泄下也正常,她不会怪他。
客厅里,许母正去向自己的卧室,看见他们出来,就说:“我回房里去看电视,你们不用管我。”她是想着给女儿腾地谈恋爱呢,不然两人怎么在厨房说那久的话,是嫌她老婆子仵在这碍事了。
却听见许愿说:“妈,他要走了。”
苏启顿时扭头看向许愿。
许母不明就里,停住脚步望向苏启:“这么快就走啊,愿愿才刚进门。”
苏启对着许母张了下嘴,话还没说出来,许愿已抢在前面开了口:“他明天要带学生去省里打比赛,要早点休息。”
许母 “哦”了一声,接着就说:“那你送送人家。”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这是赶他出门的意思?苏启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许愿只当没看见,捂着肚子:“我还没吃饭呢,苏启,你自己走吧,我不送你了。”说话间,已弯腰从沙发上拿起苏启的包递向了他。
苏启只得僵硬着表情把包接在了手里,两人目光对上,许愿望住他,眼底眸光熠熠,轻声说着:“去吧,明天要起早,一路顺风,到了给我打电话。”声音不大,听着十分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