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雁低声叹息,思绪如潮涌,百味在心间。
浴室里传来了声响,穿着睡衣小糖豆从小板凳上跳下的跑出来,一股脑的扑在了她的膝头,笑嘻嘻的仰着苹果脸,“妈妈,我把牙刷干净啦!”
说完,还将上下两排的芝麻牙露出来给她看。
叶栖雁看着女儿年少不知愁又无忧无虑的童颜,伸手羡慕的摸了摸。
“宝贝真乖,赶快上牀躺着闭眼睡觉!”她柔声的嘱咐。
“嗯嗯!”小糖豆听话的点头,利落的爬上了猫头牀,枕在自己的小枕头上,“妈妈,你不用照顾我睡觉啦,我可以自己睡哒,你快去陪爸爸吧!”
察言观色的小萝莉,早就敏锐的发现了爸爸的异样,懂事的让妈妈去安抚。
“嗯好,晚安。”叶栖雁暖心的笑了笑。
享受了妈妈送来的晚安吻,小糖豆乖巧的闭上眼睛。
替女儿掖好了两边的被角,检查了一番后,叶栖雁关上灯的从儿童房里出来,抬眼看了看始终亮着灯的书房,缓缓的走过去。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池北河坐在书桌前,笔电亮着屏幕在那。
他欠身的保持工作的姿势在那,只是久久都没有动弹半晌,黑眸凝在屏幕上面出神。
叶栖雁深呼吸了两下,敛去所有的情绪。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池北河抬起黑眸的朝她看过来。
叶栖雁已经笑着走到了他身前,语气很自然的说,“刚将小糖豆哄睡着,过来看看你在忙什么,已经十点多了,不睡觉嘛?”
“现在就关掉电脑,回房间睡觉。”池北河伸手将电源拔掉。
在他准备起身时,叶栖雁的手忽然覆盖在了他的大掌上面。
“池北河,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是不是?”她柔柔的出声问。
“没事,我们回房间睡觉。”池北河薄唇扯了扯,回避了这个话题。
叶栖雁没有动,很坚持的仰着脸注视他,眼神恳切,“池北河,我不希望你把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一个人承受着煎熬,你说出来让我替你分享和分担。”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心里不好受是不是?”
池北河从椅子上站起来,扶着她坐在上面,然后自己屈膝的低在她面前。
他两只大掌拢着她的手,这次不回避的点头,“是。”
“嗯,我懂。”叶栖雁谅解的点点头,“桑珊的事情应该对你来说影响不小,你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十年前的那场车祸,我都快记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了,但我一直记得桑珊救我的恩情,这也是十年后她回来,哪怕我们不再有感情,也始终持有朋友的态度。”
池北河语气顿了顿,长指慢慢收紧,“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当初为了救我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而且现在这个代价还随着她,让她原本应该有的幸福婚姻也夭折了。雁雁,我不想隐瞒你,我心里面有对她很深的愧疚,不知道要怎样去弥补,也弥补不了。如果她不幸福的话,我恐怕会带着这份愧疚一辈子。”
不能做一名母亲,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池北河自然知道。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有爱情和亲情,也需要承担一些责任,虽说他完全都不知情,可这件事也和他有间接的关系。
叶栖雁听了以后,再次的点了点头。
眼睫毛垂下了半响,她微抬的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问,“徐建家里因为她不能生孩子而不能接纳她,那么你打算娶她作为良心上的弥补吗?”
“不可能!”池北河毫不犹豫的沉声回。
叶栖雁闻言,很明显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池北河,你都把我吓坏了!”她轻咬着嘴唇,眼睛里略带着几分埋怨的看着他,手摸在自己还平坦的小腹上,幽幽的,“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娘三儿了呐!”
这怎么可能呢?
她是他这辈子深爱的女人,想要携手走完后半生的人,是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即便是对桑珊有上千个上万个愧疚,也不可能会抛下她。
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开玩笑,可池北河也笑不出来。
叶栖雁舔了舔嘴唇,正色起来,“池北河,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们先不要登记了吧?等着桑珊什么时候真正幸福了,我们在去登记好吗?反正不过就是一张纸,和我们现在有什么区别。”
“雁雁……”池北河哑声的低低唤着她。
突起的喉结在翻动,像是要把积聚心头无法言说的感情全部都唤出来。
“嗯。”叶栖雁垂着眼睫毛看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竟然这么了解我,你都知道是不是?”池北河仰着脸廓的紧紧凝视着她,“阿珊的婚姻被夭折了,而对于知道事实真相愧疚的我,没办法看着她不幸福,自己却幸福。”
“雁雁,对不起!”
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日益沉淀,她能很清楚的了解到他内心的想法,而她选择主动去提,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有多么的难……
“不,池北河。”叶栖雁摇头,伸手挡住他的薄唇。
然后,她双手赤诚的捧起他的脸廓,认认真真的说,“我欣赏这样的你,欣赏这样重情义、有担当的你!我为有你这样的男人而骄傲,我知道你有多好!”
“雁雁……”池北河再次的唤,声音更哑了。
“池北河,我们是夫妻呀!”叶栖雁对着他笑,很柔很柔的笑,还有很柔很柔的声音说,“夫妻不就是应该互相扶持,遇到任何事情一起分担。”
夫妻……
池北河轻勾薄唇,眸光烁动的无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