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馨靠着沙发,疲倦的点了点头。云大成看着她的确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也不再多说话,带着孙柔和云夕走出了休息室。
**
婚礼,已经无法阻止,可是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那个女人的。云馨靠在真皮沙发上,仰望着头顶白色的浮雕,有种身在梦幻里的不真实感。
他们说,白色代表圣洁,所以婚礼上处处都是白色,白色的花束,白色的婚纱,白色的桌布,白色的……
可是精神病院的布置,也是白色的。
望不见尽头的白色,包着海绵只留下窗口的白色治疗室,那无论怎么撕打冲撞都扯不开的束缚,最后只能像困兽一样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不,我不会再这样了!云馨一身冷汗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砰了推开了窗子。
那三年的生活带给她的影响远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她一不留神就会让自己的精神陷入狂暴的混乱,她得离开这里,另外找个地方沉淀下思路。
相比较路线这种事情,她最需要的是让自己做个正常人。
休息室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打开窗户外面就是一片平缓的草坪,一直通向教堂深处的花圃。云馨抓起裙子,把过长的裙摆缠在腰间,然后一撑手从窗口跳了出去。
十六岁的她,比二十六岁的她要健康的多,这种程度的高度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这间教堂她并不陌生,虽然这辈子是第一次来,可是上辈子,她清楚的记得这是孙柔最喜欢的教堂,她们姐妹俩经常陪着她来这里做礼拜,所以对着这些建筑群了如指掌。除了前面的建筑群之外,顺着林间小道往里头走,还有一座非常迷你的小教堂,大约只能容纳二十多个人左右。
现在所有人都挤在前面做宣誓,那里一定非常安静。
她要去那里祈祷散心。
云馨一路小跑的顺着小路往后走,连弄脏了裙摆也不自觉,等跑到目的地时,果然见到大门虚掩着,里头空无一人。
神父和嬷嬷们都去了前面,此刻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仁慈的圣母啊,请求你指引迷途的羔羊,告诉我应该……”云馨走到了第一排,站在圣母玛利亚的画面前静静的祈祷着。
在精神病院的那些年,她除了接触到疯子、医生意外,唯一能遇到外面的人就是教会派去的义工了。云馨并不信教,可是那些呢喃无数次将她从濒临疯狂的边缘挽救回来,当她发现那些祈祷词能让她内心获得平静时,也养成了一遍祈祷一遍思考的习惯。
她是最实际不过的人,不管什么方式,只要有用,就通通照搬。
习惯性念着长篇的祈祷词,云馨心里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
她因为在报纸上看到云夕跟孟祈结婚的消息,所以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化妆成工人混进了会场,想找孟祈质问,但是阴差阳错之下却被云夕推出窗口而死亡。但是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父亲跟孙柔结婚的现场,并且当着媒体的面打了孙柔一个巴掌。
现在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些,再往远一点,今年春天的时候母亲病危,极少回家的云大成难得的露了面,但是却没能改变母亲死亡的事实。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将自己接到了城里面,然后孙柔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云馨之前跟云大成相处的时间非常少,她只知道父亲在自己还未出生之前就去外面闯荡了,身为中学教师的母亲带着自己独自在乡下生活,虽然经济上十分宽裕,但是母亲却总显得郁郁寡欢的,反倒是她得知自己得了癌症之后,脸上才多了些笑容,一直到去世都非常平静。
孙柔之前一直是以云大成秘书的形象出现的,但是这次进了城之后,云馨才发现孙柔跟云大成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老板和秘书那么简单,他们之间竟然还有个女儿,只比自己小一岁。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背叛,云夕的存在本来就说明了一切,年少气盛的云馨由此对于父亲十分不屑,跟云大成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但是对于孙柔母亲俩,在孙柔的眼泪攻势下,云馨并没有为难她们,反而对她们母女俩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在漫长的十多年中云大成一直没有承认她们母女身份这一点已经够人同情了,所以她将所有的仇恨都倾注在了父亲身上,对孙柔母亲十分宽容。听到云夕一直跟着母亲姓,她努力为她争取到了云家的姓氏,并且到一个月前云大成和孙柔办理结婚手续时正式给她入籍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