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不大,院子小而精致。他们进-入的这一角上叠山垒石,兼有一个小小池塘,看得出打理得十分精心。两人躲在假山后,不多时就听见院门开启。
从温纶的视线,就看到两个不断晃动的小角。
小角显然回家有很多事情要做。温纶听着屋子里不间断的乒乒乓乓,眉头直跳。过了老半天,小角晃到小池塘跟前,敲碎了薄冰,拿了糕点碾碎了往里面撒:“好心小哥哥送的糕点,很好吃的。”
小池塘上传来鱼儿抢食拍打水面的声音。
“今天煮的粥有点硬。昨天的水放多了。明天我就知道该放多少水了。”
“今天得洗衣服了。今天天晚了,明天再洗吧。井水好冷……不对,阿青不怕冷。阿青不是怕冷,是天晚了。君子当自立自强!”
温纶听着小孩儿念着自立自强进屋,小声道:“我们出去。”
熊大也是一脸复杂,抱着温纶翻出了院墙,又跟着绕到大门再敲门。
姚青过了一会,才小跑着出来开门,看见来人,眼前一亮:“小师兄!”
姚青从小跟着姚大先生在县城里生活。姚大先生在县城里唯一收过的正式学生也就只有一个温纶。姚青对温纶的感情,自然和其他师兄不一样。眼睛看到一旁的熊大,表情立刻拘谨起来。
温纶拍了拍姚青头上的两个小角,替两人介绍了一番:“阿青叫熊大哥就好。”
姚青乖乖叫了一声。
“先生灵堂在哪里?小师兄在山上,都不知道消息。”
姚青低头吸了吸鼻子,默默带着两人进屋。
房内陈设很简单,也就是不至于家徒四壁的程度。读书人不理庶务是出了名的。文房四宝都是一大笔开支。姚大先生从府城搬到县城来,也有财物方面的考虑。在原身的记忆中,姚大先生生活堪称清贫,明明随便一副字画都能成为他人的珍藏,可却从来只用于馈赠交流,不涉财货。
祭拜完姚大先生,温纶转身跟着姚青出去,看着姚青要忙着招待,赶紧道:“不忙。阿青过来坐。”
姚青坐在凳子上,眼中带着一分倔强,像是等着温纶吐口要带他回去养,他就能立时拒绝。
温纶心底一动,先是哀叹了一声,将山中的困苦说了一遍,不仅将姚青说皱了眉头,就连熊大都眉头直跳:山里条件哪有那么差!
姚青多少知道一点,他这个小师兄被嫁去了山上,可没想到自己锦衣玉食的小师兄,竟然过上了那样的生活!
温纶又说道:“山民多愚昧,不堪教化,言行粗鄙不堪。温纶有负先生教诲,有心教化山民,无奈势单力孤,实在力不从心。”
熊大按了按额角,看着自家媳妇儿一本正经地骗人。
姚青是个把自己当大人的小孩儿,时时刻刻以君子的标准要求自己,顿时跳下凳子,一本正经地作揖请命:“姚青力薄,愿随小师兄进山,教化山民。”
说完后,姚青见温纶一脸为难之色,顿时就急了,再三恳请。
温纶推拒再三,最后“无奈”答应。两人约好明天中午来接姚青,让姚青去收拾行李。
“小师兄让县伯府顾着宅子,别担心。”温纶说着,又是一脸自责,“劳烦先生不得安宁,得跟随不肖学生上山。”
姚青赶紧摇头:“能教化山民,祖父定也欣喜。明日午时,小师兄切莫食言。”
温纶又是交代了两句,才和姚青道别。
熊大看着媳妇儿一转身就露出得意的坏笑,突然低头啃了一口。
被突袭的温纶吓了一跳,飞起一脚就往熊大踹过去。结果当然是没踹中,于是温纶就去追,于是熊大就逃。
最后把自己累倒的温纶,被熊大半扶半抱着回到县伯府上,回想起刚才的追追跑跑瞬间把自己雷倒了。那种“呵呵呵,泥来追窝呀~”“窝来追泥啦~”的海边奔跑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这段记忆必须删除,不,必须格式化!
时间距离晚饭还略早。有两人在小花厅里等着温纶和熊大。
这两人正式华老神医和华老神医的儿子华永。
简单的寒暄过后,话题就转到的药园上面。两位专业人士,对于在山上开发药园的事情很看好。
温纶顿时也不心疼钱了。茶园要进-入良性发展,还需要时间。要草药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很多对年份要求很高的品种,但有更多一年生的品种。短期利益是十分看好的。
一番交谈后,温纶听着听着,干脆拿了小本子记录,将一些药园的注意要点一一记下,最后还跟两人核对了一遍。
华老神医笑眯眯地带着儿子告辞,约定了华永上山的时间,临走留下一张药方。
温纶眼睁睁地看着,那长长的药方被熊大藏好。
温纶眨巴眼:弃疗行不行?
熊大呲牙:关系到喝汤还是吃肉的问题,必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