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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里,前国子监司业李林甫府第门前。
“他奶奶的,诺大一个李府,门庭光鲜,府中二郎在桃李蹊白吃白玩,欠下歌伎们许多脂粉钱,这会儿大门紧闭做缩头乌龟是不是?”一个精瘦得像猴儿的泼皮正跳起脚骂得有劲。
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身材长大的汉子,见骂了李府半天都未开门,将身上的袍衫一脱,露出一身小山似的肉来,右肩上还有刺青:生不愿见京兆府,左肩上也刺着一句:死不愿见阎罗王,鹞子眼射出凶光,满是横肉的脸上笑起来狰狞:“妈的,朱门不开,就给我阎九砸开,一个犯官,早晚都是流放的命——”
后面的马蹄声急,谁这么大胆,敢跟平康里的阎九叫板?
阎九反应倒不慢,身子往旁边猛地一闪……他身子本就粗肥,如何躲让得过,被铁连钱撞得歪歪斜斜,扑通一声硬摔在地上,前额被李府门前的青石地板一碰,立刻头晕耳鸣。
地上躺着那小胖子听见马蹄声,扭头瞧见了青色的铁连钱,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台阶上躲,想不到他胖乎乎的身手倒是灵活,一爬起来就破口骂道:“岩哥儿,你他妈的心真狠手真辣,想踩死你二哥吗?”
那小胖子正是李屿,他脸色蓦地一变,七八个泼皮被撞翻了四五个,在地上爬来滚去,惨呼痛嚎声不断。
勒马扯缰,李岩脸色铁青,铁连钱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接着马蹄重重落在青石地面。
跟着李岩滚鞍下马,从鞍鞯处取了根三尺长的木棒,样式仿狼牙棒做的,只是棒头没有铁钉,裹着棉套。
一声不吭,李岩大步走了过去,狼牙棒朝刚刚爬起的阎九身上狠劲砸去,几棒下去,阎九已经爬不起来,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像只肥硕的赖皮狗。
自从在国子监挨了王宝真一伙的殴打,李岩专门从裴元庆哪儿学了些狼牙棒的招式,劈、砸、盖、扫、旋、磕,每日早晚穿着沙衣,裹上绑腿,练上几十遍,动作纯熟,已有几分模样。
李岩身边的几个少年随从每日练这狼牙棒的时间更多,他们的职责就是保镖护卫,这会儿见主人动了手,那甘落后,狼牙棒除了不打头,狠命地朝泼皮身上招呼。砸得几个泼皮在地上翻滚惨嚎,围观的人莫不心惊。
那个精瘦得像猴儿的泼皮站在最前面,听见马蹄声已跑开了,这会儿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发觉不妙,赶紧闪人去搬救兵。
这一通棍棒砸得痛快,李岩身上的汗都出来了,估摸着这几个泼皮得在床榻上躺俩月才收了手。
转身一瞧,李岩嘴角浮出了微笑,他的眼神犀利如刀,唤道:“将那个小胖子拖下来。”
小胖子李屿身子抖得像筛子一般。
李屿被两个仆从扭到李岩面前,惊恐大叫“岩哥儿,我可是你二哥——”
我刚穿越过来那天,就被你陷害,说我到桃李蹊喝了花酒欠下帐,招来这帮子泼皮上门讨钱,被父亲狠揍一顿。
“啪!”地一个耳光狠狠地扇过去,李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哪来的泼皮,敢来冒认李府的亲戚,讹钱讹到小爷头上来了。拖下去,棍棒招呼了再说!“
“三弟,你就放了老二吧!”原来大哥李岫一直躲在人群里,这时见李岩控制了局势,才出来劝架。
朱红铜钉大门也被随从叫开,小妹李腾空哭着跑到李岩身边:“岩哥哥,你就替……父亲好好教教他,死乞白赖……从我这儿骗去两百多贯银钱,又想出这么个招,让人堵府门,还要砸门。”
听到这个事,李岫气得浑身发抖,半响说不出话来。
“腾空不哭,有哥在府里撑着,天塌不下来!”李岩轻轻擦去李腾空俏脸上的泪痕。
脸上浮出微笑,李岩凑到李屿跟前,轻声问道:“原来你真是我二哥,几月不见,就潦倒成这份模样,咱李府也是长平王的后代,大唐宗室,身份清贵,也得有脸面不是,说说吧,欠了桃李蹊多少银钱,弟弟替你付?”
“五百多贯……不,四百多贯。”李屿用手掩住脸,偷眼打量着李岩的脸色。
李岩脸上的笑意更浓:“究竟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