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几个权贵子弟已经开始呼奴唤仆,骏健漂亮的白马也被牵了过来,王准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如果说不去,一定会被他们讥笑。
看他们一个个携刀挟弓,面露义愤填膺那小样,王准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上马,岩哥儿平日跟大伙儿交情不错,我们帮他向公主府讨个公道!”
上了马,王准狠狠一甩金丝马鞭,胯下白马受痛,长嘶一声,在坊街中央飞驰,王准心道,干脆走这一遭,不是为了已经失势的李府,而是为了自己在伙伴中的号召力,为了自己的面子。
西市的胡人一见这伙权贵子弟,老远瞧见就纷纷走避,有几位动作慢的被马撞倒,迅疾的马蹄践踏过去,痛呼呻吟声一路都有。
他们这才叫嚣张狂妄,比起永穆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横穿过朱雀大街,暮色渐起,华灯初上,平康里已是一片灯火辉煌,一路丝竹笙歌,招呼这伙权贵子弟的歌伎不少,可今晚无论多么貌美的歌伎,也不能使他们驻马停留,只能低声怨叹郎心似铁。
国子司业李林甫的府第,这帮子权贵子弟再熟悉不过,以前没少到李府打秋风。
李岫特地吩咐了奴仆在府门前侯着,一见王准他们过来,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帮着牵马陪着笑脸招呼。
眉头轻皱,王准并不下马,显然不愿意走进李府,跟上来的权贵子弟瞧见往日门庭若市的李府,冷冷清清成了鸟雀游玩的地方,都有几分犹豫,仿佛约好了似的,骑在马上身子不动。
权贵子弟多少都明白一些,不能沾惹失势的府第,那会倒霉的。
正在这时候,一个温柔秀丽的少女扶着个脏兮兮,团衫后背处还被拉了个大口子的少年走出门来。
不是别人,正是李府的三郎,李岩。
他身子佝偻着,步子迈得极其缓慢,每挪动一步,眉头都要拧一下,嘶嘶吸口凉气,看样子被撞得不轻,偏生还抬起头,清俊的脸上挂着迷死人的微笑。
只是他脸上的微笑随着脚步迈出,落地,每一步都要扭曲抖动一下。
“兄弟们都来了,把我抬到永穆公主府,看岩哥儿怎么做一出好戏。”李岩并未开口求他们,仿佛在说一件好玩的事。
看他脸上的神情,被温柔秀丽的少女扶着,还装出一瘸一拐的模样,装得真他妈的像,王准在马上笑了,我倒是好奇,看你怎么折腾永穆公主,老爹也说过,李林甫下狱并未罪及妻儿,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只是你暂时不要与他家的子弟来往。
“岩哥儿,还能上马么?”王准的金丝马鞭一扬,笑着问道。
“既然要做戏,就得逼真一点,腾空,将担架抬出来。”李岩大声吩咐身旁的小妹,神态瞧上去轻松极了。
这会儿才策马赶过来的李岫刚好听了吩咐,立刻翻身下马,与三位仆人从门房抬出一个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