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听自民意听。汉之衰世非兵戈所能正之。大贤良师总揽万民之心,顺应天意,岂能灰心?昔日高祖与项籍连战连败,弃子丢妻,狼狈不堪,而后龙兴之时,三战三胜,一举而灭项籍,卒能建功大汉四百年基业。前朝末,又有绿林举事,兵散兵聚,不知凡几,然光武中兴之势不可阻。大贤良师此时窘迫不若昔日高祖,太平道能战之士强于绿林,岂能心生退意?”刘杲此时身在广宗,面对张角此时感叹,不得不违心高捧张角。其实,张角成败,刘杲漠不关心,刘杲要的是张角不要改窜历史,阻扰自己大计。
“岂敢自比于高祖、光武帝!角之心唯在清平天下而已。子羽休言。”张角皱眉。
“其人若不可比,其势当可比!”张角所谓不敢,也正和三代以来人君常情,此时张角势不够建制,所以不敢称,若是张角总揽天下之权,即便张角初无登帝之心,又能奈何属下求安之心?刘杲对张角所谓“唯在清平天下而已”根本就当作空言,后世曹操还言只想做征西大将军呢!
“吾太平道亦有大才兮!若是早识子羽三年,我辈也不至于如此!”张角感慨的拍着刘杲肩膀,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刘杲如今才是十八九岁少年。
“我若与你三万精卒,子羽可有信心,一扫我太平道今日之颓废?”张角突然又言。
刘杲不由得一怔,不知道张角在发什么神经,意欲如何。张角回身案边,抚摸着刘杲所说八篇《孙子兵法》,道:“我知子羽有大才。子羽出入我军,一路观城内民居人和,祥我军伍之优劣,察城内四方地利,非俗生凡人所能比。可谓深得《孙子》兵法之精髓。但是,子羽初至我军,先示警于我,而后在广宗数月,对我军一切了然于胸,却为何不曾上言半句?是以为我张角有竖子之心,还是太平道各部无与子羽能言之人?”
“不敢!我本乡间野民,天生于大汉衰世。桓帝之后,天灾地异连现,民心思动。吾虽有心幽居山林而不可得。之所以往依大贤良师,非趁天下革命之际,取五代封侯之赏,乃求大贤良师所言太平临世,使天下万民不遭兵戈离乱之祸。岂有骄纵狂妄之心?”刘杲这习话虽是应付张角盘查,但其中所言也未尝不是真心所想。
张角盯着刘杲,沉默半晌,道:“子羽,果然亦是我太平道中人!”刘杲心下不以为然:“若是说我心存太平之念,却还可信,但说我是你太平道中人,这玩笑可真开大咯!”
“适才所言,我欲子羽帅步卒精锐三万,或渡清河而连东郡,以应河南,或西出钜鹿,占据一方。子羽还未言此事可否?”张角又回到刚才突兀提出的话题。
“卫,太平道之小人也!太平道传道天下十余年,名策无我之名。今日仓促举事,昔日功臣尚未有赏,而以我无名之辈骤登大位。纵是各部大人敬大贤良师之策命,然吾之薄名,不能加威于属下。若不能使帐下之猛士健卒,如影臂使,小有兵将遭坑埋之祸,大则丧太平道建业之势。国之大事,唯兵唯祀,请恕卫不敢应大贤良师之策命!”刘杲辞道。
小人,在此是谦称,暗指刘杲不敢与张角以下诸部渠帅相比。兵遭坑埋之祸,是言昔日赵括出兵,而为白起坑之,以致赵国野无健男,国势陡衰!
入广宗城前,刘杲就以为黄巾必败,不可与之俱亡。刘杲来此,一是斩断与身躯刘杲最后羁伴,二是想营救出甘陵、安平两王,借此成名。十月之后,黄巾一败,其后党人、外戚、宦官三者互相倾轧,凡与黄巾掺连必遭劫数,刘杲虽不说是趋利避险,但还不至于单向危路行。是以,刘杲虽人在广宗,心下却早已与黄巾划开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