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变故,凭空使得写意气氛为之紧张,不过多是些豪门贵女,这番责问倒也无人在意。
未等沐怜雪回应,身边不远处一位粉红春衫的少女不屑开口道:“当是谁家的金枝玉叶呢,原来是公主府上的千金啊!莫不知道,我身边这位姐姐的身份吗?”
今日人多嘴杂的,几乎聚集了满京城家的各家小姐,大多彼此不认得,以沐姐姐的绝色容貌,很容易就成为瞩目焦点,又因她的位置紧邻着芳宁公主,更是会被人嫉恨三分。
远离众女而坐的张灏和沐怜霜,原本同时动怒,可一听对方只不过是驸马千金,尤其年纪不大,不过十三四岁,立时熄了挺身而出的觉悟,笑嘻嘻的互相说笑。
那粉红春衫的姑娘张灏认得,乃是成国公家的老么,嫂子朱元香的同胞妹子,有名的小辣椒,闺名叫做朱元英,人如其名,就好打抱不平,和三姑娘张可儿交情莫逆。
“你又是哪位?有何资格说话?”驸马千金神色不屑,偷偷看了眼面带期许的宜安郡主。
这话一出口,立时惹得绝大多数姑娘神色不悦,虽说大家勉强算是皇亲国戚,但到底同为臣子,要是成国公家的姑娘都没资格说话,那其她人还不得跪着拜见您了?
“真是好大的威风呀!本小姐乃是成国公家的,可听清楚了?”朱元英反唇相讥,她交游广阔,早就通过闺中好友,得知对方的身份。
两位驸马千金一头雾水,她们年纪小,哪会记得住京城复杂之极的豪门大姓,不过一听对方家世不凡,但也不敢在指责下去。
宜安郡主暗骂她们傻蛋,这两个丫头都是她的跟班,也不能袖手旁观,暗中朝身后丫鬟使个眼色,那丫鬟会意,笑道:“几位姑娘身份尊贵,还请息怒,大家继续作诗可好?那边众位少爷还等着观看呢。”
毕竟都是些有身份的大家闺秀,丫鬟之言可谓是及时雨了,就算是朱元英性子豪放,但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的,也不敢任意胡来,没的被人笑话,丢了自家的脸面。
几位姑娘悻悻而坐,却没想到,那驸马千金自觉没有帮郡主出气,依然不肯善罢甘休,遥指着沐怜雪,问道:“敢问这位姐姐芳名几何?还请容妹妹拜见,真不知道凭着什么就不写不画的,难道是有了夫家嘛?”
沐怜雪芳龄十五岁,按理说是应该许配人家了,不过既然出现在这里,自是被误认为奔着皇族子弟而来的,那也就是尚待字闺中,这话实则很是恶毒,隐隐讥讽沐怜雪跑到这里来找婆家,却装清高的自持身份呢。
张家女孩人人色变,远处的怜霜气的就要冲上去,却被张灏一把拽住,扭头一看对岸,就见一群青年人人探头朝这边望来,显然是看出这边发生争执。
朱元英反而没有再次仗义出头,笑吟吟的稳如泰山,只是瞅着宜安郡主,不时意味深长的嬉笑。
因为彼此陌生,兼且对岸就是一群男人,这里的姑娘们大多紧守本分,不敢随意插话,只是神色紧张的看着,无数丫鬟更是目不斜视,人人不敢言语半句。
张灏低头深思,忽然朝朱元香招手,立时有丫鬟瞧见,暗中在自家小姐耳边嘀咕几句,朱元香面色一喜,故作不耐烦的站起,扭头朝河岸边走去。
很多丫鬟惊讶望来,其中就有强忍着气的丫鬟入画,张灏朝小妮子含笑点头,两人相识多年,入画顷刻间明白二爷的用意,心中狂喜。
只见沐怜雪身后的入画面带寒霜,她如今身份明朗,自是敢当众说话,娇声道:“哼,我家小姐见了当今万岁,同样称作舅舅,真以为皇族就能吓得住人嘛,可笑。”
“什么?舅舅,你,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两位小姐心中大惊,不禁为难的看了眼宜安郡主,显是以她马首是瞻,这郡主疑惑问道:“妹妹贵姓?”
这话就问的大有技巧了,入画心直口快,傲然道:“小姐姓沐,府上远在云南。”
众女恍然大悟,不说宜安郡主脸色微变,其她人更是暗道一声原来如此,这沐家家世显赫,祖上沐英沐王爷可是太祖义子,如今沐家永镇南云,比之一众藩王还要威风,自是无人不知。
芳宁公主朱智真一直面色不悦,她虽然吃味,但眼前几位宗室女,那此种好似泼妇一样的嘴脸,实在丢尽了皇族脸面。
“你们几个回家去,今日聚会本就与你们无关,偏要跑来凑热闹,没的让姐妹们笑话,笑话我朱家女儿没有教养。”
朱智真的语气甚重,隐隐间甚至含着严厉命令,吓得几位宗室女面色大变,再也不敢仗势胡来。
两位驸马千金连同几位跑过来凑热闹的姑娘急忙站起,规规矩矩的朝大家道个万福,颜面无光的低头,各自带着丫鬟离去。
前文说过,从太祖朝开始,朱家对于宗室女的培养异常严厉,根本容不得一丝骄纵,以至于养的公主普遍性子懦弱老实,言传身教下,子女即使锦衣玉食,在外人面前敢于挑衅,但却无人敢对长辈失礼,何况出言的还是位公主殿下。
随着几位姑娘听话离去,立时惹得众女心中暗赞,倒也一时间,把刚才大家的不满情绪化解。
而此刻朱元英眉开眼笑的跑到张灏身边,笑嘻嘻的讨好道:“灏哥哥,你唤妹子来有何吩咐?”
张灏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幼年丧父,备受兄长姐姐宠爱,以至于从小顽劣,模样只是清秀,远远比不得她姐姐风姿艳丽,其人性子活泼,整日里各家游玩,京城闺阁间的隐秘事,就没有能瞒得过她的,这点倒是与对岸李安半斤八两,同属喜好打听八卦的神奇人物。
“那丫头是谁?”
张灏从不对朱元英客气,语气中即使温和,但却隐含质问,听的朱元英心中一跳,赶紧老老实实的站好。
前几年这顽劣丫头进府玩耍,就曾当众放纵,结果被张灏撞见,想灏二爷又哪是怜香惜玉之人?当即把朱元英暴打一顿,结果气的小丫头哭着跑回家,想着找自己兄长回来报仇,却万万没想到,那小煞星兀自不肯善罢甘休,竟然杀了过来,当着老太太和朱勇的面前,生生又把朱元英痛打一顿,而自家长辈却只是笑骂打得好,从此以后,朱二小姐每回撞见灏二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地,规规矩矩的跟个小绵羊一样服服帖帖。
朱元英一愣,急忙回头望去,顺着张灏的指引,笑道:“那是吴王殿下的千金大小姐,今年被封为宜安郡主的。”说完指着对岸,娇声道:“那边还有她的两个郡王哥哥,陪着她一同进京的,今次过来,想着挑选位京城世家小姐,封为侧妃娶回家呢!”
兀自笑嘻嘻的说着,朱元英低头看向张灏,却心中一惊,只见灏哥哥的脸色忽然变得森冷,眼含深意的望着对岸瞧。
与此同时,这边又发生变故,那几位姑娘一走,唯有宜安郡主并未离去,反而心中恼怒,她自小远在凤阳长大,又因父亲吴王生性软弱,对于子女不免放任溺爱,这天高皇帝远的,结果就养成了一副小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