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六说完不着痕迹的朝天空指了指,当下看得张灏心下了然,这黄淮乃是当年和解缙大人齐名的人物,为人性格坦荡,博学多才,如今官拜右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入直内阁参与机要,乃是堂堂的阁臣,没想到竟连他都被牵涉到太子一事当中,看来是要被关进锦衣卫的大牢中了,也不知道等见到隔壁间的解缙大人时,这两位难兄难弟会是什么样一副表情。
站在那里想了想,不说张灏很敬佩黄淮大人的人品学问,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大臣,能尽一份心意自是不会不管不问,当即回身对张梁吩咐道:“你过去安慰下黄大人的亲眷,就说我知道此事了,劝他们都归家吧,回头你跟着黄大人过去,告诉牢头,好生伺候着几位大人,谁若敢怠慢的话,别怪我张灏翻脸无情。”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照顾大臣的话,此举无疑是光明正大,就算是皇帝知道此事,顶多也只是笑笑了事,类似的小恩小惠都被张灏做了个遍,一个孩子有善心敢担当,当然是件好事,不怕惹起谁有什么怀疑诋毁,这就是张灏身份带来的好处,本身和皇帝关系密切,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俭事,命令下属做事那是天经地义,何况又没劝阻皇帝更改决断,也不会触犯他老人家的逆鳞。
张梁神色精干的点头,马上朝着前面走去,而张灏则对神色关切的军士们笑道:“放心吧,只是额外关照下,不会在圣上御前鲁莽相劝的,好了,我还得进宫面圣,大家陪着我一起过去吧。”
听二爷如此一说,这些实心汉子才重新高兴起来,当即簇拥着张灏朝午门走去,路过那群跪着的人群时,张灏略微朝最当中那跪着的,显得落魄凄惨,目无表情的黄淮点头示意,也未说话,径直朝着宫门处扬长而去。
那群家眷和下人则全都神色敬畏的注视着张灏一群人,隐隐间神色间充满感激,几个忠心的仆人更是遥遥对着张灏的背影,频频磕头,就是几个黄淮的公子,此时一脸欣慰,急忙听话的相劝长辈回家。
把守午门除了燕山左卫的亲军外,还有四位锦衣卫的大汉将军,对于眼前的这位小爷兼半个上司,同样不敢有丝毫怠慢,满脸恭敬的笑容,不过还是不敢擅自放人过去。
检验下张灏手中的金字腰牌,守卫的禁卫们笑着拱手恭送,张灏还不忘回头和燕山左卫的军士们告别,这才独自一人走在金砖铺就的路面上,朝着远方高大的奉天殿而去。
满目都是皇家气派,不时有一队队的亲军在各处巡弋,远远瞧见张灏这位宫里的大红人,大多是笑着点头招呼,不敢在大殿之前私话,其中几个总旗更是朝着张灏挤眉弄眼,大笑着昂然走过。
皇宫气派也不用多费笔墨来赞美了,反正庄严肃穆,金碧辉煌,正是有诗为证: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从侧道穿过巍峨壮观的奉天殿,又接连走过华盖殿,谨身殿,足足一炷香的工夫,才来到内廷,过了几座文殿,在深巷子里又被查看了下腰牌,和值班的大汉将军,几个公公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张灏方朝着皇帝所在的乾清宫而去,此处已经是内宫了。
过了几道宫门,眼前顿时一片开阔,只见各处都是奇景花园外,那金碧辉煌的乾清宫建在一大片空地上,大殿上方铺盖着明晃晃的琉璃瓦,光彩夺目,飞檐之上立着各式瑞兽,狰狞昂首,中间自然是雕梁画栋的大殿,下面则是汉白玉的石阶石柱,其上到处雕刻着龙形图案,看上去精美蓬勃,气势冲天,整体看上去更是异常壮观肃穆,上百位大汉将军手拿着金斧银锤,威风凛凛的站在各处守卫。
另外还有几十名太监神色恭敬的守在下面,其中几位宫里有地位的太监,神色谄媚的围着一位大人,几个人聚在一起低声说笑,那位大人一身紫蟒官服,其人神态雍容,气质阴沉,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心中欣喜,张灏暗道真是过来的正巧,还想着去你家找你呢,如此更好,当下一脸笑容的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被那群太监发觉有人走过来,顿时惹得几十双目光纷纷朝张灏所在方向看来,一见来人一身白色长衫,个头不高,风姿更是潇洒不凡,马上全都恍然,一个个全都堆起恭谨亲热的笑脸。
这在宫里混迹的人物,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敢一身白衣觐见陛下的,这整个大明朝可就剩下眼前这位爷了,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圣上恩典,至于这位小爷的身份,更是了不得的贵重以极,不说别的,就凭着人家敢随意叫出一声皇伯伯,就知道其人在这座大明宫里的独特地位,那可是随意出入皇宫内外的主啊!
几个眼尖的更是小跑过来,其中一位年纪二十岁许,长得眉清目秀的公公,老远就亲热的恭维道:“奴婢给爷请安了,哎呦,这眼瞅着就得下雨了,这天气还是如此闷热,二爷的身子怎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