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是庶出,娘当年只是母亲的陪嫁丫头,自从娘进了父亲的房,一直到生下我以后,母亲就没再给过我们娘俩一点好脸,不但吃不饱饭,更是找了各种借口,把当年赏赐的首饰财物,还有娘积攒的月钱,统统收了回去,只说要帮着娘理财,从此再也没了下文。”
轻轻扶了下垂在脸庞的秀发,碧翠哽咽道:“寒冬腊月的,娘连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一身单衣冷得瑟瑟发抖,我更是冻得哇哇大哭,娘俩依偎在四处漏风的厢房中,只能隔着老远,瞧见那爹爹哥哥,母亲妹妹,一家欢声笑语,围在暖暖的桌上吃饭,当日情形,即使到了今日,我也片刻都忘不得,好在后来我进了内宅,得了月钱,娘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只是依然受尽母亲的白眼,常年连个新衣服都没有,就是一日三餐,也是半饥半饱的,婢子成天都嚷嚷买些胭脂水粉,大手大脚,实则是避人耳目,节省下的那点铜钱,哀求前院的小厮,隔几天就偷着给娘送过去,小姐,这手里没钱的痛苦滋味,婢子足足品了十几年啊!”
说到这,碧翠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多年积郁在伤心之事,总算是倾诉的一干二净,望着碧翠坚强又瘦弱的肩头,谁能想到,这个平日嘻嘻哈哈,近日又成天春风满面的女孩,身后的往事会是如此沉重,如此不堪回首。
“原本,原本打死我,也不想说出这些软弱的话,实在是二爷一心为了婢子着想,丰厚赏赐不说,还要给我购置田地,这一桩桩事真是让人心如刀绞,这一辈子都无以回报二爷的大恩了。其实,这次定亲,只是母亲贪图人家十五两银子的聘礼,就,就狠心的,把我给卖了啊,啊,呜··”
张灏猛地站起,整个人站在椅子上,回身就把碧翠楼在怀中,语气没有丝毫感情,平静的说道:“今后这院子,任何事都得我做主,烟翠,马上喊王管事进来。”
“是,二爷。”烟翠不敢怠慢,赶紧用衣袖擦擦眼角,疾步朝门外走去。
屋里的人全都沉默了,除了张婉儿眼眸红红,坐着发呆外,其他丫鬟都聚在碧翠和张灏身边,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只能默默的陪着掉眼泪。
片刻工夫,王管事提心吊胆的跟着烟翠进来,抬眼一瞧这屋子的凝重气氛,顿时吓得低下头,几步走到桌子前,诺诺的道:“二爷,小姐,婢子过来了。”
“王妈妈,你马上带着几个家人,通知张三一家,一起去碧翠家中,把我赏赐的银两全都拿回来,一文钱都不许短了,另外把碧翠的亲生母亲接到内宅中,那一家子人,命他们带上所有财物,给我马上滚出张家,就说是我张灏做的主,此事我也不想调查个是非分明,就是偏听偏信,偏心眼儿了,不想听他们过来辩解,在写上一封休书,扔给碧翠的父亲,告诉他,既然有胆子纳了人家大姑娘,却没胆子保证她们的幸福,此为人渣也。”
随着张灏低声说完这番话,王管事顿时来了精神,义愤填膺的叫道:“婢子这就去,那碧翠家中的事,所有家人里谁不知道,成天欺负小云儿,不是打就是骂,终于有二爷出来为可怜的碧翠娘俩出头,真是大快人心。”
撸上袖子,王管事兴匆匆的朝着外面跑去,而大哭不止的碧翠,却抬起趴在张灏肩头的脑袋,没等说话,就被张灏堵了回去。
“做事就要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此事谁也不要多嘴,记住了,从今日起,这整个庄子都由我做主,不再依赖府上的供养,我们大家一起努力,自己赚的钱自己花,我不稀罕别人多么富有,别人也休想惦记着我这点东西,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咱们大家伙儿一起自由自在,舒舒心心的过日子,岂不是美得很嘛。”
张婉儿深深的吸了口气,扬眉笑道:“姐姐手里还有一千多两积蓄,就一起拿出来吧,灏儿做得对,今后这有了进项,才能保证不授人以柄,也能为父母分忧,不过不许你从此后,再不过问府上之事,那可是你的责任。”
嘿嘿一笑,张灏回头阴森森的笑道:“当然不会,整个张家都是我的,岂能任由别人占去,这公道自在人心,和睦相处那是最好,要是有人不安好心,呵,我张灏可不是个好人,由不得谁在那胡作非为。”
忽然想起一事,张灏哎呀叫道:“光顾着说这事,怎么就忘了,烟翠快,给我准备衣服,连夜还得赶去圣驾行辕所在呢。”
碧翠此刻才神色复杂的张嘴,展颜娇笑道:“早在几日前,小姐就吩咐过了,去面见圣上的行头,都给你做好了。”